由於看不到她的正面,以至於我也不敢斷言是不是萱萱。
馮金牙埋頭整理着骨灰,姑娘居然雙手捧着小盒幫忙。
這美女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連骨灰都不怕,我印象中的萱萱也是這樣的嗎?
我帶着萬千疑惑,慢慢靠近馮金牙和姑娘。
“嘿,兄弟來了!”馮金牙看到我,擡起手給我打招呼。
此時,眼前的姑娘停止了動作,但沒有轉身,而是愣在原地。
我木然地應一聲:“嗯,剛到館裏,這位是?”
話剛說完,姑娘輕盈轉身。
這一剎那,我有點懵,這姑娘長得簡直驚爲天人。
一張鵝蛋小臉上鑲嵌着勻稱的五官,柳葉細眉,杏眼朦朧,鼻樑高挺,朱脣半啓,再配上白皙的肌膚和婀娜的身段,毫不客氣的講就是仙女下凡。
“楊魁,還記得我嗎?”姑娘粉面含笑朝我伸手。
我握住她白皙的小手,笑道:“當然記得。”
馮金牙嘖嘖稱讚:“哎呦,我是不是耽誤你們感情發展了?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好呀。”我和萱萱異口同聲道。
馮金牙卻不高興了,把我拉到一旁,責罵道:“你小子不夠意思,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一位仙女,又漂亮膽子又大,居然主動幫我裝骨灰,我都懷疑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了!”
我伸手戳了下馮金牙的胳肢窩,低聲道:“你不是見多識廣嗎?還用得着眼饞。”
馮金牙瞥一眼萱萱的腰身,嚥了口口水:“不一樣啊,看到你喫的飯,我才明白自己以前喫的是豬食。”
我忍不住笑了,打趣道:“金牙老哥你咋還變幽默了呢?”
“本來就是嘛,待會幫我問問萱萱還有沒有姐姐妹妹。”馮金牙歪着脖子說。
我點頭應允,緩一口氣,認真道:“這兩天館裏沒出什麼不好的事吧!”
馮金牙撇下我,走到旁邊的運屍車上,抓了一顆糖塞進我手心。
我有點看不懂馮金牙的操作,問道:“這是幹嘛?你要結婚了嗎?”
馮金牙搖頭道:“哪跟哪?這不是我的喜糖。”
“那是誰的?”我更迷惑了,在印象中從不記得殯儀館有發糖的時候,今天這是怎麼了?
馮金牙壓低聲音說:“這是閻婆婆的喜糖。”
“臥槽,你逗我呢,她都多大歲數的人了,跟誰呀?”我岔開腿讓自己站穩腳跟,以免再聽到駭人的消息。
馮金牙剝開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裏,用力嚼了幾下,繼續說:“不是閻婆婆要結婚,而是她生孩子了。”
“好嘛,這消息比她要結婚還生猛。”我不禁苦笑,掏出一支菸點燃。
萱萱緩緩走來,輕聲問:“你們在聊什麼?還用得着揹着我嗎?”
“美女,甭多心,我就是囑咐兄弟幾句,讓他對你好點。”馮金牙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吧嗒了幾口煙,追問道:“不用掖着藏着了,萱萱不是外人,有話就直說吧,閻婆婆生下的孩子什麼樣?你見過麼?”
“兄弟,你可真會聊天,我躲着來不及呢,怎麼會跑過去看。”馮金牙將剩餘的骨灰裝進小盒,用力壓了幾下。
我抽着煙陷入沉思,閻婆婆從懷孕到生娃總共就沒有幾天,這孩子必然是個邪胎。
這讓我不由地想起之前被寶葫蘆收服的鬼胎,莫非兩者有什麼聯繫?
我問:“閻婆婆在館裏嗎?”
“怎麼着?你不會是想去看看吧?”馮金牙滿臉驚訝地問。
我默不作聲。
馮金牙明白了我意思,嘆息道:“這樣吧兄弟,你先別去,等天黑以後,站在院子裏聽聽。”
我有些不解:“聽閻婆婆唱那首頭皮發麻的歌謠嗎?”
“不僅是歌謠,還有孩子的哭聲,我的天啊,不是跟你吹,也就是我膽子大,不然能嚇到尿褲子。”馮金牙手足舞蹈在我面前比劃一番。
“嗐,光顧着說話了,你們別在這裏呆着了,出去走走吧。”馮金牙張開雙臂像趕鴨子一樣往外轟我和萱萱。
我笑了笑沒說話,牽着萱萱柔嫩如玉的小手往外走。
依稀聽到馮金牙零零碎碎的感嘆,好像在說這姑娘膽子有點大,怎麼連死人都不怕,竟然在火化室呆這麼久。
出了火化室,天色已經變得昏暗,幾朵烏雲鎖在半空,偶爾刮來幾股冷風。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想着把外套脫下給萱萱披上。
卻發現她沒有絲毫打顫,儘管穿得很薄。
我轉過身仔細觀察眼前的萱萱,不自覺的將她跟走廊裏那位穿百褶裙的做對比。
雖然皮囊不一樣,但眉宇間的氣質卻如出一轍,猶如冰雪融化,至清至潔。
“楊魁,謝謝你!”萱萱衝我莞爾一笑。
我報以微笑:“哪裏話,應該我謝你纔對,如果當初沒有你出手相助,我這會兒早就成灰了。”
萱萱輕輕依偎在我肩頭,均勻喘息着,像一隻撒嬌的小貓。
“我藉助了那個叫慕容萱女孩的身體,但意識還是我自己的,所以之前發生的事情,我都清楚的記得。”
我驚訝道:“那太好了,省得咱倆又得重新認識。”
萱萱微微笑着,忽然臉色一沉。
我趕忙追問:“怎麼啦?”
“雖然我現在重生了,但沒了法力,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拍着胸脯保證:“這叫什麼話,哪用得着求,咱倆是過命的交情,說吧。”
萱萱緩緩擡起手臂指着紅磚房,咬牙切齒道:“儘快除掉那個女鬼,把我母親救出來。”
“你母親?誰?”我的腦袋嗡一下炸開了。
怎麼好端端多出來一個母親?我不記得萱萱母親在殯儀館上班啊?
我努力搜尋記憶,忽然腦海中閃現出那位拖地的保潔大媽。
“化妝室通往送別廳裏有位保潔大媽,她難道是……”
不等我話說完,萱萱點了點頭。
我恍然大悟,保證道:“放心吧,孫禿子臨走前,特意囑咐我除掉女鬼,這事一定會辦妥的。”
萱萱衝我微笑,臉上蕩起無限嚮往。
“那就好,到時候我母親的亡魂就可以出來了,做鬼的時候,我可以天天看到她,可當做人以後,怎麼也看不到母親了。”萱萱越說越傷感,最後差點落下淚來。
我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呢。”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裏特別沒底。
那女鬼着實厲害,以我現在的工夫,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還得跟徐半瞎再學一些,總感覺徐半瞎好像留了很多本事。
天色越來越暗,好像要下雨了。
火化室傳來馮金牙叮噹咔嚓的聲音。
“金牙,燒完人了嗎?待會一起去喝酒。”我伸着脖子朝裏面大喊。
隨即換來馮金牙罵罵咧咧的迴應:“喝個屁,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館裏這幫人越來越難燒了,他媽的,改天得給館長說說,讓他花錢買幾個全自動的爐子,至少能把一家三口都放進去。”
我和萱萱忍不住笑了。
按照馮金牙的意思,以後殯儀館完全可以打一個廣告:全家爐,買二送一。
叮叮叮……
我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老爸打來的,前幾天,我囑咐他不能再跟着六叔買彩票了,因爲六叔的鴻運已經用光,再玩下去只會把老本全賠了,話是這麼說了,至於他聽沒聽就不知道了。
我迅速按下接聽鍵:“喂,老爸,你沒再跟着六叔買彩票吧?那玩意不靠譜……”
未等我把話說完,手機中傳來急切的呼救聲:“魁呀,你快來救我跟你六叔吧,我們讓人給扣下啦,刀都架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