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佛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月嬋娟
    鄱陽湖上,一葉扁舟,看上去輕飄飄地,卻如一支利箭,筆直飛縱,眨眼之間,已在數裏之外。

    一隻黑鷹,揮動着巨大的翅膀,繞着這扁舟,不斷盤旋地,偶爾翅膀尖不經意地劃過湖面,便有五顏六色的魚蝦,飛出來,怪叫着,撲騰向船頭。

    船頭上,一個黃臉胖和尚,坐在小木凳上,雙手猶如打太極一般畫着圈,發出閃閃白光,將那些飛出湖面的魚蝦,席捲過來,一陣虛揉,卸甲去鱗,開膛破肚,驅毒蕩穢,方纔笑嘻嘻地將其一個個打入一口丹鼎。待看到丹鼎快要裝不下之時,方纔對着空中那黑鷹,揮揮手。

    那黑鷹長叫一聲,雙翅一收,飛落下來。一道黑影,在船頭站穩,已經是化作一個哭喪着臉的黑衣人,正是那薛浮。他看了看悟虛,又看了看正全神貫注地望着那冒着熱氣和香味的丹鼎的張若月,眼珠一轉,又換上一張笑臉,“月兒姑娘,且將就些時日,出了鄱陽湖,保管你頓頓美味。”

    那掩月宗兩個老怪物,平時在張若月識海修行,無事不出來,大半時間,倒是張若月和悟虛、薛浮在一起。薛浮便瞅準機會,時不時地討好張若月一二。

    張若月,看了薛浮一眼,清聲說道,“我要喫龍肉,你能弄來麼”

    旁邊的黃臉和尚,臉上不由浮現一陣笑意。張若月見這黃臉和尚笑了,也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

    薛浮,也尷尬地笑了笑,“月兒姑娘真會說笑。龍肉有什麼好喫的。”然後對着那黃臉和尚,長吁短嘆道,“我說悟虛大師,你好好的,白白淨淨的,爲何又故意變成這副模樣,又黃又圓地杵在這兒。這不是給月兒姑娘丟臉抹黑麼”

    張若月,聽罷,看着悟虛,又是撲哧一笑。悟虛,聽着薛浮的挪揄,只是淡淡一笑,“不過是副臭皮囊罷了。”

    薛浮見張若月被自己逗笑了,打蛇上棍一般,斜着眼睛,拋着媚眼,繼續說道,“以如此人世間形勢,大師修爲,儘可去得。如此遮遮掩掩,莫非是躲情債不成”

    悟虛笑道,“道友,你若再瞎說,小僧便把你也燉了,做一味十全大補湯,讓月兒施主嚐嚐你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嘿嘿,薛某可不好喫的,倒是大師你白白嫩嫩的,好似唐僧肉一般。”

    ..

    悟虛與薛浮,相互捧哏,湊趣兒,逗得張若月不時開懷大笑。臨到了丹鼎中的魚蝦燉熟,湯鮮味美,張若月卻一口未沾,只是稍稍聞了下味道,便走到小船另一頭。

    “月兒姑娘,你不嘗一口這些魚蝦,經過悟虛大師佛法超度,邪性全無,又以配合着大日金光靈力,在丹門的丹鼎中,燉得火候十足。”薛浮仰着脖子,對着款款而去的張若月的窈窕背影喊着。待張若月走遠,方纔一臉深沉地望着悟虛。

    悟虛看着薛浮的神情,便知道他想說什麼,微微搖搖頭,一邊喝着湯,一邊用油膩膩的手指在甲板上寫了八個字,“稍安勿動,靜觀其變”,隨後打了一個飽嗝,將腿一蹬,仰身躺在甲板上,愜意地望着藍天白雲。

    小船另一頭,張若月嘟着嘴,自言自語道,“前輩,不是答應平時不出來,接管月兒的肉身的麼怎麼老是時不時地操控月兒的肉身,弄得月兒一驚一乍,都快神魂顛倒了。”

    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起來,轉身朝着悟虛和薛浮那邊走去。

    小船駛得很快,半日不到,便出了鄱陽湖,入了長江,折向向東,順江而下。悟虛、張若月、薛浮,坐在船艙內,一邊飲着張若月泡的月光茶,一邊看着兩岸青山留不住,從身過。

    張若月,似乎很少在沒有家長師尊的看護下,如此闖蕩漂泊,早已站起身,走到船頭,在冷冽的江風中,周身浮現一層淡淡的白光,與水氣交融在一起,宛如江上仙子一般,一雙明亮的眼珠,卻一會兒看看兩岸,崇山峻嶺,鬱樹叢花,一會兒盯着頭頂藍天白雲,一會兒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汩汩波濤。

    悟虛在船艙內見狀,便笑道,“月兒施主,江上獨立,水霧生仙,要不要吟詩一首啊”

    那薛浮,也是一個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立刻便接道,“月兒姑娘,蘭心慧質,冰雪聰明,此刻神光護體,看青山巍巍,江水滔滔,怎能不詩興大發”

    那張若月,轉過頭,兩眼通紅地望着二人,“你們兩個,一路上陰陽怪氣,一唱一和的,以爲我聽不出來麼”

    悟虛和薛浮一驚,面面相覷,又立刻慌忙走到船頭。尤其是悟虛,更是又感動又慚愧,先前東海偶遇,張若月幫着自己與陸妙影周旋,廬山上乾坤島,又幾次暗助自己,自己卻因爲此刻張若月代表那掩月宗兩個老怪物監視自己與薛浮,只想着怎麼逃之夭夭,卻不自不覺,言語之間,令其起了誤會。

    當下,悟虛合掌躬身,恭敬誠懇地說道,“我二人口無遮攔,若月施主,還請見諒。”見張若月低頭不語,等了片刻,只得又說道,“我等怎麼不知道月兒施主,處處照顧,時時周旋,只不過命系他人之手,難免忐忑,偶有憤激之言,月兒施主只當瘋言瘋語,莫往心裏費思量。”

    “就當我二人放屁,月兒姑娘,掩鼻笑之便是”旁邊薛浮也笑道。

    張若月,果然以手掩面,似羞還惱地樣子,又是一小會沉默,方纔低聲對着悟虛說道,“你們都誤會了。月兒是想家了,想我的父親和姐姐、姐夫了。”

    “原來如此”薛浮猛地一拍掌,“這還不簡單,此次下了山,薛某和悟虛大師,便充作護法,護送月兒姑娘回家省親去”

    悟虛沉吟片刻,便也說道,“令尊頗有聲名,多吉師兄定然知曉其所在,待我傳訊一問便知。”

    張若月,也知道多吉之名,聽悟虛如此說道,方纔略微斂去愁容,兩行淚卻忍不住,無聲地流了下來。

    悟虛當即,取出與多吉的傳訊玉符,正要神識傳訊,哪知道識海中,一抹白光又繞着悟虛神識之體如雷劈一般,在裏面翻江倒海。悟虛一聲慘叫,差點便栽倒在長江中。

    待到,識海中白光消失,悟虛忍着疼痛站穩了身形,心知那掩月宗兩個老怪物無時無刻不在暗中監視着自己與薛浮,在找到范蠡洞府和星雲竹之前,斷不會讓自己神識傳訊給別人。

    過了一會兒,又見雙目緊閉的張若月,臉色數變,氣憤而又無奈的神情,便大聲說道,“兩位前輩誤會了小僧豈是那言而無信之人。只不過,人世間戰亂紛飛,月兒施主思家心切,小僧原想相助一二,儘快幫着月兒施主一家相聚,了卻塵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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