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大壯抱着新娘的屍體,被幾個人簇擁着進了裏屋。
這時候,成大爺出了正堂屋,緩緩踱步到我的身邊,憤怒的一揮手,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厲聲說道:“就是你,差點搞砸我女兒的婚禮,你到底按的什麼心。”
我這一晚上連捱了兩巴掌,頓時整個人氣的都快炸了。罵道:“讓我這個兄弟和你女兒結陰婚,你按的什麼心。”
成大爺指着我的鼻子罵道:“年輕人,說話不要太橫。”
“我橫”我說着低頭看看身上被五花大綁着,“我哪裏有你們橫”
一旁的王道長馬上走到我的身邊,攔住正氣憤着的成大爺,說道:“成老爺子,切莫動氣,女兒大喜的日子,何必呢。”
王道長瞄了我一眼,突然一愣,伸手在我腦門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跡,然後在指頭上搓了搓,又放到鼻尖聞了聞,說道:“黑狗血小兄弟,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我冷笑着說:“你們搞什麼名堂,你們自己心裏清楚,至於我是不是有備而來,也不用你們操心。”
王道長在成大爺耳邊耳語了幾句,成大爺揮了揮手,讓人我把關到一個房間裏。
我只聽院子裏,一會兒吵吵鬧鬧,一會選竊竊私語,卻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過了過久,門被打開,在村口,我們遇到的那個老太被人扔了進來。
老太身子弱,被人這麼粗魯的一扔,趴在地上哎呦半天,一直起不來。我連忙上前扶起老太,驚愕地問:“老人家,你怎麼被他們也關到這裏了”
老太坐在地上擺擺手,顫顫巍巍的說:“這老成家的人,不是好惹的。相當初,我們村子裏的人,誰不讓他們三分。現在死了閨女,也算是得到報應了。”
老太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敘述一段往事。但是我還是擔心,成家人會對她不利,便問道:“老人家,是不是因爲你幫了我,他們才才難爲你的。”
老太呵呵一笑,“年輕人,你啊,不用爲我這個老婆子擔心,我早活夠了,也看透了生死。”
老太的話讓我很震驚,只是不知道這個老太是什麼來歷,對於我來說,她是如此的神祕。
當我再要問她的時候,老太卻棲身躺在了地上給了我一個背影,呼呼睡起覺來。沒辦法,看着這樣一個老太因爲幫助我,被關在這裏,我也心有愧疚。擔心夜裏地上涼,於是便脫下外套,襯在地上,拍拍老太的肩膀,說:“老人家,你還是躺在我衣服上吧。”
沒想到。這個古怪的老太一點都不領情,也不動。我知道把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
無奈,我也只能坐在角落裏,苦苦熬着,對於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充滿着不安。
一晚上,我昏昏欲睡,半睡半醒着,直到第二天,天亮,睜開眼睛,看懂老太依舊躺在地上。我拍拍老太。但是老太卻沒有動靜,當我的手探到老太的鼻下時,卻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
我嚇的頓時後退了幾步,一個活生生的老太,就這麼在我身邊悄無聲息的死了
情急之下,我連忙拍門,喊着:“快來人啊,屋裏的老太太死了。”
這個時候,外面一陣急亂的腳步。
成岸陽在外面打開門,看到地上沒有呼吸的老太之後,愣了片刻。
跟着成岸陽的腳步,王道長和成大爺也進了屋。
成大爺不知所措地望着王道長,問道:“王道長,這下該怎麼辦我們村幾年前就已經走光了。只有這一個老太還在村子裏守着,這下人死我這祖宅裏,這可怎麼辦啊”
王道長走到老太身邊,摸了摸她的脈息,嘆了口氣,說道:“把她先擡回她自己家。你們把你女兒的喪事辦好就行了,其他的你們不用管。這個老太,我自己收拾。”
成大爺應承着,找人把老太擡了出去。
我剛要出門,成岸陽,一把把我拉住問道:“你準備幹什麼去”
“我出去撒泡尿不行啊”我氣急敗壞地說。
成岸陽冷冰冰接話道:“今天是我姐姐的葬禮。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我會把你關這屋子裏一輩子。”
我白了他一眼。
出了門,我看那幾個人,已經擡着老太的屍體在成大爺的帶領下,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小院落裏。想必那就是老太的家,三間茅草房,低矮的院牆,院子里老太養的狗,活蹦亂跳的湊到老太的屍體邊,唧唧的叫着。
村子裏除了老太沒有了別人,成大爺女兒的葬禮也只有幾個人參加,安靜而詭異。
在出殯前,成大爺找人去祖墳爲自己女兒鑿墓穴。
一口黑棺擺放在堂屋的正中央,簡單設了一個靈棚,成大爺的妻子在黑棺前安靜地燒着紙錢。
大壯麪無表情地跪在黑棺跟前。
突然之間,在一羣人的驚呼聲中,老太養的那條黑狗,不知道怎麼鑽到了靈堂裏,衝着那口黑棺拼命的從頭撞擊着,這一幕和昨晚這條狗撞擊我們的車子的的情況一模一樣,頓時心裏倒抽了一口涼氣,難道昨天晚上就是因爲我們車裏放着這具女屍,這條狗,纔不停的撞擊我們的車子,甚至還跳進後備箱裏,不聽的抓撓,想要鑽到車裏面去。
成岸陽看到這條黑狗像是瘋了一樣,抓起手邊的一根木棍,直接狠狠地朝這條黑狗的頭部重重一擊,這黑狗瞬間癱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緊接着成岸陽找來一條繩子,直接套在了狗的脖子上,罵罵咧咧地拎着這條黑狗,走了出去,直接掛到了老太家的院子裏。
在這條狗撞擊黑棺的時候,大壯始終跪在棺前。沒有挪動半分,似乎這些事情都和他無關。
下葬的時辰到了,成岸陽吩咐着昨天晚上在村口綁我的那幾個人擡着那口黑棺,王道長在棺材旁撒着紙錢,大壯和新娘的女屍共處了一夜,我不知道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此時的大壯神情恍惚的抱着一張遺像,跟在棺材後面。遺像上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和前一天我上,我們在車上看到的那個女子的容顏一模一樣。
一顰一笑,都似曾相識。
成家的祖墳在村外的一處荒地裏,有七八個墳頭,按長幼次序排列着,墳頭四處雜草叢生。
黑棺落葬,掩土填埋,整個葬禮除了詭異的安靜和黑狗撞棺外,似乎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慌不亂。
結束這一切之後。成大爺像是完成了一件具有使命感的事情,拉着王道長到屋裏喝茶。成岸陽給今天幫忙的那幾個人一人塞了幾百塊錢,幾個人帶着難以掩飾的笑,開車離開了。
正院子裏就剩下成大爺夫婦,成岸陽,王道長,大壯和我。我把大壯拉到一邊,叫着大壯的名字,可是大壯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始終不言語一句。
“我們可以走了吧”我走到成大爺跟前問道。
正在和王道長聊天的成大爺緩緩站起身,遞給我和大壯一人一個紅包,說道:“辛苦二位了”然後轉頭給我說道:“昨天晚上。把你關起來,實屬無奈,主要是怕你破壞我女兒的婚禮。”
我把大壯手裏的紅包抽了出來,連同成大爺給我的紅包,又一起塞給了成大爺,說道:“我們拿你們的錢,辦的是我們分內的事情,這額外的紅包你自己留着吧。”
成大爺接過紅包,尷尬地笑笑,說道:“好吧,給你的紅包,你不要。我收回來,但是,這個紅包是給我姑爺的,你總不能替他也一起拒了吧。”
成大爺說着又把一個紅包塞到了大壯的手裏。
“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我追問道。
成大爺對門外的成岸陽擺擺手,說:“岸陽,快去送送你姐夫和這位小哥。”
成岸陽走到我身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拉着大壯正準備走,卻突然想到了早晨剛剛去世的老太。
於是問道:“昨晚和我關在一起的那個老太,你們今天怎麼處理她的屍體”
這時候成大爺望了望王道長,王道長站起身,走到我身邊,說道:“這個事情就交給我了。”
成大爺接過話,說道:“這個老太太也算是我們村最後一位老人了,你可以放心,我肯定會厚葬她。”
我私心想着,雖然和那個老太有過幾面之緣,可這些事情,也的確輪不到我管,於是拉着大壯走了出去。
我把大壯塞到車裏,開着車離開的時候,走到那個老太的門口,卻見那條黑狗還在老太院子的掛着,那個老太的屍體依舊在院子裏的地上躺着。我於是下車,把黑狗脖子上的繩子解開,黑狗早已死去多時。我把黑狗放在老太屍體的旁邊,心情非常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