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林言看出來了，不過他現在倒是不打算去探究些什麼。
沒有那個必要不是嘛，誰都能有自己的祕密，有些事沒必要刨根問底。
正如他也從來不喜歡別人對他刨根問底一樣。
而在又切好了一個蘋果後，林言卻沒有第一時間把蘋果端到桑桑的房間，而是掏出了廚房裏原主珍藏的糖罐，用勺子均勻的往部分蘋果塊上灑了點，最後還對着旁邊的希城問道：
“桑桑的胃口怎麼樣？她雖然以前沒有喫過正常食物，但是一直注射藥劑的話，應該也有一個量吧！和正常人類比起來，她日常的能量消耗大概是多少？”
之所以問這個問題自然不是擔心被喫窮，畢竟林言纔剛剛從希城那裏得到一大筆撫養費，而以希城對桑桑的態度來說，想必對方再怎麼能喫，前者也會全款支付。
他擔心的是把握不了桑桑的食量，而出現撐着對方或者餓着對方的情況。
雖然林言是可以在這方面去詢問，但以他剛剛觀察到的情況來說，就算是他能從對方那裏得到了正確的答案，可萬一桑桑是那種餓得特別快的類型，很可能就會在餵飽了對方不久後，對方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餓了，卻又不會喊餓，白白餓上一段時間的情況。
“食量的話……”希城似乎思考了起來，大概是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這也不能怪祂，畢竟城市意志是不需要進食的，難免想不到這方面。
“按照你們人類來說，桑桑一天消耗的能量應該相當於十個成年男性喫下的食物，而且這是在沒有戰鬥的情況下，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讓桑桑使用了能力的話，後續還需要更多的生物補充……”希城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林言原本正端着勺子的手都是一抖，明白自己低估了某個女孩的他默默的將糖罐放回去，然後把家裏的最後一個蘋果切了。
同時順手淘了個米，直接把米量懟到能煮熟煮好的最大量後，把米留在了竈臺上了，自己則端着蘋果回到了桑桑的房間。
桑桑還是那樣坐着，只是這一次她的目光在看到林言手上的水果後有了較爲明顯的情緒。
那大概是可以稱之爲喜悅的情緒，和之前那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的程度不同，這一次桑桑眼中的情緒只要是觀察比較細緻的普通人就可以看到。
但是很快的，那抹情緒就消失了，或者說，像以往一樣被壓制住了。
林言原本在看到桑桑那外露的情緒中翹起的嘴角也是一僵，目睹了對方全程情緒變化的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爲什麼。
那是桑桑的本能。
哪怕離開了壓抑的環境，依然會剋制自身的情感的本能。
林言能肯定那份被壓抑的喜悅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是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那種細微的，彷彿隨時可能會徹底消失的狀態。
這讓他嘆了口氣，就走到桑桑旁邊坐下，笑着道：“久等了。”
“吶，是新的蘋果哦，桑桑要繼續喫嗎？”
桑桑點點頭，看了一眼林言，隨後就伸手抓住叉起一塊，而林言看着她選中的那塊蘋果則是挑了挑眉。
因爲那恰恰是之前他手一抖而導致沾上了過多白糖的蘋果。
而桑桑則在這種情況下將那塊沾滿了白糖的蘋果送入了口中，接着她明顯的愣住了。
這還是林言第一次看到她如何明顯的情緒外露，明顯到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一眼看出。
接着，他看到桑桑的眼中出現了困惑。
桑桑也在這時看向了林言，她確實是困惑的，困惑與蘋果味道的區別，她的本能既催促着她去詢問些什麼，卻又壓制着她的行動。
最後她也只能無措而茫然的看着林言。
“你可以向我提問的，桑桑，有疑惑就要問出來。如果你不懂得提問的話，那就由我來教你。”林言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既輕柔又認真，他看着對方的眼睛，眼中彷彿帶着能讓人心安定的力量。
他道：“比如現在，你可以問我，【我口中的味道是什麼？】【爲什麼蘋果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樣？】”
“如果你也不懂什麼叫做味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咀嚼食物時所感覺到的東西，就是味道。”
桑桑似乎聽懂了，她看着林言，口中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
然後林言聽到了她的聲音，有點含糊，有點困惑。
“這是什麼味道？”
並非單純的鸚鵡學舌，雖然是林言提到的問題，卻用了自己的話表達。
而林言則笑了，他道：“是蘋果的味道加上糖的甜味哦！”
說着，他用另一個叉子叉起一塊沾了糖的蘋果，指着上面晶瑩的白色顆粒，道：“喏，看到這些白色的晶狀體了沒有，這就是糖，而糖的味道，就是甜味，要嚐嚐看嗎？”
桑桑聽到這話視線也落在那塊蘋果上，她湊近了那塊蘋果無師自通的舔了一下，然後似乎是在比對這味道和之前的相同之處。
“不一樣。”她忽然說道，看向林言，問道：“爲什麼，不一樣？”
已經學會自己提問了麼，進步的很快啊……
林言忍不住勾起嘴角，隨後解釋道：“因爲分量不一樣，之前你喫得那塊蘋果上糖很多，而你剛剛舔到的糖卻很少，分量不同所以甜度也不一樣。”
桑桑似懂非懂，她忽然用她的叉了一塊蘋果，塞到嘴裏後，緊接着又叉了另一塊塞到嘴裏。
林言注意到她選擇的兩塊蘋果全部都是沒有沾糖的。
而在把嘴裏的兩塊蘋果喫完後，桑桑的眼中再一次出現了困惑，看向林言，道：“一樣的，蘋果的味道，一樣的。”
雖然沒有問爲什麼，都是提問的意思顯而易見。
而林言顯然也樂得給她解釋，道：“這是因爲蘋果和糖不一樣，糖是調味品，味道比較濃，而蘋果不是……”
解釋到最後，他又笑了下，道：“其實糖的味道本質上也是一樣的，只是甜度導致的口感差異，桑桑仔細分辨應該能分辨的出來哦！”
桑桑若有所思。
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則灑在了這一大一小身上，使得整個畫面多了幾分暖意。
在這個清晨，桑桑第一次開始作爲人來認識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