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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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身體重要，您也彆氣了，我想通了，就當我跟大學沒有緣分吧。”江芃芃將老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她朝着秦奶奶笑了笑，“你看，我也二十歲了，年紀也不小了，我不上學了，不是能早點給您生個曾孫嗎？”
“我要是上大學的話，您至少還得等個四五年才能抱上曾孫呢。”江芃芃掰着手指給秦奶奶算着，笑着問，“奶奶，你看別人家媳婦兒到我這個歲數孩子都會叫太奶奶了，您不着急呀？”
江芃芃柔聲細語的哄着老人，她的語氣裏沒有半點的委屈，也沒有勉強，一句呀的軟軟濃濃尾調，更是將她小姑娘的嬌嬌之氣顯得淋漓盡致。
秦奶奶總算是笑了，卻搖搖頭，“芃芃啊，我們女人的一生不是靠生多少孩子來實現自身價值。”
“你是個好孩子，是秦家對不起你。”秦奶奶心疼的看着懂事的江芃芃，“奶奶知道你心裏難受，可還要你當個沒事的人一樣來哄奶奶，秦家能娶到你，是秦家的福氣。”
秦奶奶有眼睛看，江芃芃爲了考上大學，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天到晚手不離書，沒有一個人能否定江芃芃的努力。
就是這樣的努力之下，她明明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可忽然的，她上大學的路又硬生生的被阻斷。
換成別的孩子，秦奶奶想，可能就和她一樣被氣昏過去了。
可江芃芃回來以後，沒哭，沒鬧。
真是沒叫人看出一點委屈。
她陪着她這個老太太，還說着好聽話哄着她。
可江芃芃越是懂事，秦奶奶心裏就越發的心疼和愧疚。
江芃芃哄着老太太的時候，秦蘅一直在暗中觀察她。
和秦奶奶所想的一樣，這件事，是方大菊的錯，江芃芃是有理由哭，也有理由和家裏人鬧的。
但是，她沒有。
除了在周家的院子她靠着他哭了一小會兒，但是似乎很快的，她就讓自己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回來的一路，她沒有哭。
和奶奶說話的時候，她也沒有讓人覺得她委屈和不甘。
秦蘅自認爲能一眼洞穿別人的僞裝，秦蘅也不認爲一個二十歲的沒有出過縣城的小姑娘有本事能僞裝的如此好，好到能逃得過他秦蘅的眼睛。
可這一秒，他卻發覺他似乎有些看不透江芃芃這個媳婦兒。
秦蘅想起他上一次回來不經意看到的那封她寫給鄭樺天的情書。
在情書裏，她和鄭樺天說，她一定會努力學習，要和他一起考上理想中大學，要成爲足夠優秀匹配站在他邊上的人。
據秦蘅所知，那個鄭樺天的成績很好，考上大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江芃芃從老師手裏接過錄取通知書時候的欣喜若狂秦蘅也看在眼裏，她珍視通知書，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樣子，秦蘅也看在眼裏。
可又爲何，短短的時間裏，她卻好像平靜的接受了最殘酷的現實。
不能和她暗戀這麼久的男生一起上大學，她不難過嗎？
還是哀大莫過於心死？
可有這麼一瞬間，秦蘅心裏甚至想鬆一口氣。
這樣也好。
這樣的話，他媳婦兒，就永遠都是他媳婦兒。
但是這樣的念頭，也僅僅是一瞬間起來，又迅速散去。
也是方大菊跑的快纔沒有遇上江大明和林翠紅兩人。
方大菊前腳剛從家門口溜走，江大明和林翠紅兩人沒多久就到了。
林翠紅往秦家大門一站，兩手往腰上一插，張口就吼着，“方大菊你個老潑皮，你給老孃出來！”
江芃芃跟着秦蘅兩父子離開周家以後，江大明和林翠紅也跟着林生旺一家離開了周家。
半道上，林生旺兩夫妻硬生生的把落在江大明口袋裏的錢搶了回去。
江大明和林翠紅罵了一路，思來想去，越來越覺得不甘心，這才往清水鎮趕。
見周圍有鄰居出來看熱鬧了，林翠紅趕緊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兩下口水，逮着路過的不認識的一個婦人就開始哭。
“方大菊這個婆婆不是人啊，我女兒江芃芃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方大菊竟然把我女兒的錄取通知書給撕了，我可憐的女兒啊，這讓她拿什麼去上大學啊？
老妹兒啊，你說我那可憐的女兒啊，怎麼就偏偏嫁到秦家來受苦了？”
方大菊撕了江芃芃錄取通知書的事情其實鎮上大半人都已經知道了，鄰居們一聽，心裏明白了，是江芃芃孃家來人了。
“我們江家辛辛苦苦把孩子供到高二，秦家當初娶我家女兒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只要我家芃芃考得上大學，就一定供，可結果呢，秦家這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都是騙人的！”林翠紅哭的那叫一個嘶聲力竭的。
“我苦命的女兒呦~”
不聽前言，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爲林翠紅哭喪來了。
“芃芃的媽，那你還想怎麼着啊？東西都被撕了，還能怎麼着？你在人家秦家門口哭也沒用啊。”有人勸着，“秦蘅奶奶都給氣昏過去了，這時候，你們就別來給秦家添亂了。”
“讓秦家賠錢！”江大明嚷嚷着，“我們江家虧了一個大學生女兒，秦家得賠錢！沒有兩百塊，這口氣我們吞不下去！”
剛被林生旺兩夫妻拿回一百七十塊錢，江大明現在就想着要從秦家討回兩百塊錢。
正在屋裏安撫秦奶奶的江芃芃一聽，氣的直接就站了起來。
“我倒是不知道生我的人臉皮能厚到如此地步。”江芃芃冷笑不已，“他們竟然還有臉跑到秦家來要錢？”
江芃芃走到門口，喊住已經要出去的秦父，道，“爸，您和秦蘅陪着奶奶，我孃家的人，您讓我自己去處理。”
江芃芃走了出去，扶住秦父，低聲勸了句，“爸，抽菸對身體不好，您少抽點，沒有什麼事情比你們這些長輩的身體更重要的。”
勸完，江芃芃見秦父對着她點點頭，她這才走了出去。
院子裏鬧哄哄的，有人替秦家說話，說江大明讓秦家賠錢好沒道理。
多活一世，江芃芃早認清了自己的孃家人。
哪怕她江芃芃有一天餓死在街頭，都別指望江大明和林翠紅這兩人能施捨她這個外嫁女一口喫的！
再沒有所期待。
沒有期待，就不用再經歷一次被至親親人傷的遍體鱗傷的痛苦。
所以，再見這兩人，江芃芃已然把兩人當做陌生人來對待。
“芃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