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吾來此世開大道 >五十七【竹林隱士 午山道人】
    鍾七沉吟許久,終究也沒去揭那小子的老底,過往如何他也不打算探究。

    與鄧奎閒聊許久,也知道了一些情況,原來在鍾七下山之前。

    鄧奎已領甲士一百餘,巡檢弓卒五十,騎軍五十,驅趕鄉民,一鼓而下,衝破固城縣。

    屯兵數日,麾下有義兒鄧昌衡,鄧昌忠等數個年輕小將,又有定遠縣都郵朱貴,三叉領悍匪辛成宗等武藝高超的大將。

    又訪遺賢,得竹林隱士,便是方纔那求情的書生梅文化相助。

    這梅文化號稱算無遺策,果然名不虛傳,在他的出謀獻策,鄧軍三日下定遠,略陽二縣。

    這十餘日又出巴山,破梁軍主力,一戰殲敵千餘步騎,俘數百,獲錢糧,甲冑,兵器無算。

    前些日又被中原北朝羯趙,和南朝梁拉攏,羯趙冊封鄧奎爲漢中公,風翔鎮四州節度使(轄區對比今陝西南部,甘肅東部,四川北部)。

    請他取下秦風成階四州,便北入關中,討伐氐秦,至少牽制氐秦後方軍力。

    南梁則封其爲西北行營都統領,征伐胡虜大將軍,盼着他剿滅叛軍,與胡人狗咬狗。

    而昨日梁軍最後一隻能野戰的步騎偏師,也在二郎鎮被鍾七剿滅,

    鄧奎可謂是眉飛色舞,意氣風發,只待揮師出秦巴,討梁州城,好坐穩他漢中公,鳳翔節度使之位。

    鍾七聽罷,也是一陣慶賀恭喜,談到午山如今錢糧拮据,鄧奎又是大手一揮,賜下五百兩足銀,五色絹綢十緞。

    香油,沉料,草藥各一箱,金盃,玉盞,陳釀老酒五十壇,命輔卒押送上山去。

    鄧奎麾下各部,已然分撥兵馬,取去南鄭,洋,勉等梁州附近諸縣,約莫在十餘日後,諸部會集南鄭,會攻梁州。

    因爲梁州城大,恐有異士,左道旁門之輩,非人力可抵擋,遂留鍾七隨軍相助,答應下樑州之後,還有厚報。

    鍾七考慮片刻,也就答應下來,次日便與鄧軍,回返固城縣中屯守。

    在縣裏隨意找了個客棧,日日修行煉法,各項法器,丹鉛,藥汞等,皆有鄧軍供奉。

    ……

    梁州北,留壩縣,鄉里有個劉生,其父早逝,卻因有些手藝,夫人又能持家,積下萬貫家財。

    劉生常年在外操持生意,對家中唯一的老母也不放心,因近些時日,鄉里叛黨,匪賊不絕,在縣裏置辦一座府邸,位置很是安靜偏僻。

    將母親接入縣中居住,又招了些門子,丫鬟,僮僕服侍母親,臨搬家入新宅這日,聞門子稟報,說有一破落道人,頓在府外,讓走不走,讓進不進。

    劉家素來禮佛敬道,劉生聞說,忙出中門,果見一道人,破巾黃袍,手敲解厭法環(古時,巫蠱,厭勝等邪法盛行,常有法師敲法環,穿街過巷,與人解降頭,解巫蠱)。

    “先生何來,可是要來抄化(化緣)…”劉生見此,拱手躬身問道。

    這道人搖搖頭道:“貧道俗姓池,抄化是來抄化,但非此時也…”

    “池道長,你要是來抄化,依往年,我定開個素宴,請道長上座,再捐個百幾兩銀錢,供奉道家”

    劉生嘆息說罷,又苦澀笑道:“叵耐近些時日,天下變亂不休,我家這生意也不好做,日日虧損…”

    見那道人靠在門口石狻猊上,眯着眼睛竅打法環,即不走,也不進門。

    劉生沉似片刻,有些無奈道:“那道家且入家宅稍小歇,稍待我備些素宴奉上,再贈些盤纏,供奉道家吧”

    那道人搖搖頭,只是虛闔着眼睛打量府內,就在劉生有些不耐之際,道人卻道:“劉老爺,你這新宅卻是住不得…”

    劉生有些無語道:“道家此言,有甚說法?”

    “你這府中陰氣沉沉,不是個好所在,聽貧道一言,趕緊搬走吧…”道人靠在石狻猊背上,闔眼說道。

    劉生心道:“這道人定是想以大話唬我,待我驚恐不已,問他如何破解,他又以此詐我錢財,

    唉…真是貪心,我素慕道家,他就不說,只要頌個經給我,我也得給他幾兩銀子,緣何如此,恁得無恥些了…”

    自覺想明其中道理,劉生心下對這道人的印象又下降不少,當即直言道:“不知道長,你此番想化多少銀錢”

    正敲着法環的道人聞言反倒是一愣,他也是個老實人,心直口快,便搖頭晃腦,一邊伸三根指頭回道:“師父囑咐要化得三百兩,給我家泓師修行…”

    劉生一聽,暗道果然如此,臉上一變,直接冷笑道:“我家縱有些祖產,卻也無這麼多,道人休在多言,別處去吧…”

    言罷徑拂袖轉身,入門而去。

    道人滿臉尷尬,心下才明白說錯了話,看着劉生背影,搖頭苦笑,也轉身而走: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量你不知都陽仙公傳我的神通,也罷,且先去城外破廟歇了,你總要求到貧道頭上的…”

    老夫人見劉生面色不虞,疑惑問道:“大郎,何事叫你心下煩躁麼?”

    劉生呼了口氣,惱火道:“門外有個道人…”

    老夫人聽罷搖頭嘆息道:“往昔你爹在時,走南闖北,素問他說過紅塵之中,多有異士高人,放浪形骸,你看他破衣爛衫,不定是個異士。

    我們家從來敬道禮佛,縱他說瘋話,也該與他些銀兩,衣衫,莫敢怠慢…”

    劉生想了想,默然頷首點頭,老夫人見此也復歸笑意,即指揮衆僕搬遷家產。

    此事過後,劉家也未將道人的話放在心上,劉生一邊讀書,一邊出外行商,晃眼數日過去,也常見道人見城中鬧市遊蕩,兩方相見無語。

    一天夜裏,劉生外出行商未歸,只有倆丫鬟在家,侍奉老夫人睡在廳堂,約莫三更時分,忽而聽見院子裏傳來“噗噗”的聲音,好似裁縫在噴水熨衣服。

    老夫人被驚醒,便急催丫鬟起來去看看,丫鬟把窗紙戳個洞偷偷向外瞧。

    只見院子裏,有一駝背老嫗,身不滿三尺,個子矮瘦,一頭百發,似掃帚一般在頂上盤了髮髻,足有兩尺來高。

    這老嫗正繞着院子,似鶴一般大步遊走,一邊走,一邊不停噴水,口中源源不斷飛出水線,丫鬟驚恐異常,忙回榻前,稟告老夫人。

    老夫人聞言倒很是驚奇的爬起牀,由兩個丫鬟左右攙到牀前觀看。

    不防外間的老嫗也悄然逼近窗前,一口水噴來,窗紙全裂了,三人一齊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天亮以後,劉生行商早回,要給老夫人問安,敲門卻無人響應。

    劉生心下不安,急破門而入,見那一主二僕全死在地上,唯一丫鬟身上還有點熱氣,扶着給她灌了點水,丫鬟醒來後,驚恐的講自家所見講述了一遍。

    府中聞之譁然,皆呼有鬼,劉生這纔想起那道人之言,心下悲痛欲絕,悔不該早聽其言。

    當下想起近日常見道人在街上游走,定還在留壩縣境,催僮僕出門打聽,才知是住在城西瓦罐廟。

    劉生跌跌撞撞的跑出城外,至瓦罐廟外,見那塌了屋頂的破廟中間,有一道人寬袍廣袖,正背對廟門,趺坐頌經。

    道人似有所感,轉過身來,含笑望向劉生道:“劉老爺,急急忙忙,此番何來”

    “求…求仙長救命…”劉生雙腿一屈,伏地叩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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