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346章 算賬
    從昨晚到現在桓儇並未睡上幾個時辰,面上有掩飾不住的困頓。攏緊身上的狐裘,桓儇調頭往臨淵閣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上桓儇止步看向武、謝二人,“攸寧,你去落雪觀看看曇華。謝長安,你該幹什麼便去幹什麼。”

    行宮內寒意陡峭,黛瓦結霜。步於長廊上遠眺可見樹木染華,從山中古寺游來的鐘聲將棲息在林中的雀鳥驚得振翅高飛。蕭索林間唯有寒冷溪澗奔流不息。

    衣袂拂過朱梯白玉欄。行宮內所植的紅楓在半空中靜靜燃燒着,偶爾有不安分的幾片落在桓儇裙角。

    踏上最後一階石梯。望着負手站在門口的桓嶠,桓儇淺淺勾脣。而桓嶠也看了見她,在短暫猶豫後迎上前來。

    “皇姐。”桓嶠斂衣喚道。

    擡手擋開他的動作,桓儇順勢扶住他,“此處無外人,何須怎麼多禮。不請皇姐進去坐坐?”

    “皇姐請。”

    等二人前後進了臨淵閣。跟在後面的徐姑姑在二人進去時將門闔上,自己守在了門口。

    掃量四周桓儇斂衣坐下,自己倒了盞茶。也不管桓嶠如何,將狐裘連同圍脖一塊解下丟在一旁。

    桓儇一將狐裘解下,她頸上那些緋桃悉數落在了桓嶠眼中。看着那些匪夷所思的痕跡桓嶠一怔,慌忙移開眸看向他處。他怎麼以前不知道皇姐居然有這般癖好。

    “這狐裘我帶了一天,實在是熱。”桓儇無視桓嶠眼中的詫異,挑起脣梢,“有人喫相實在是難看,害得本宮受累。”

    話裏意味不明,但是桓嶠也不敢細究。只得當作自己什麼也沒聽見,低頭飲茶。沸騰的茶水散着幽幽香氣。

    擱下茶盞,桓嶠眼中浮現冷意,“皇姐達成所願了麼?”

    “你說呢?”珠瞳微動,桓儇垂眉笑道:“世事紛多,哪裏能事事如意。那二人是解決了,後續還有諸多事情等着本宮。”

    除去那二人不過只是她諸多計劃中的一步罷了。桓淇栩年幼,這些人仗着自己是成帝皇子的身份對皇位虎視眈眈,變着法想要將自己的勢力滲透進來。

    摩挲着手中茶盞,桓儇掀眸囅然而笑。

    在天家公主弄權並非稀罕事,可是或多或少皆爲私慾以圖玩樂,如同桓儇這般爲家國大義者甚少。除段氏後又遣人蕩平安氏之亂,之後自己又親赴河南道,剪除河南王。

    一派雷霆手段下來,這位大殿下在民間已經頗具名望。

    “皇姐這是打算削藩麼?幾位皇叔已經悉數亡於你手,現在又是我的兄弟們。”桓嶠語氣不善,“皇姐難道忍心淇栩在那個位置上看着我們血流成河。”

    桓儇銳利的目光凝在了桓嶠身上。

    她面上浮起的笑意如同風雨前夜時,被慘淡薄雲遮住的毛月亮,疏淡到無跡可尋。

    擡手又給自己斟了盞茶,桓儇語意淡漠,彷彿被寒冬時的井水浸過的瓷器一般,“血流成河又如何,那個位置素來如此。本宮要做的只是爲淇栩掃平隱患。本宮今日來是想問你一句,不日便將回長安,戶部的事情你準備的如何?”

    年關在即,六部衙門都忙得不可開交。盤點着自家今年的支出如何,還得爲明年的預算做好準備。畢竟朝廷最忌諱寅喫卯糧,他們也不敢只顧今年不顧明年。

    最苦的還是戶部,前腳剛剛用查抄的資產應付完關隴。後腳盤賬的時候發現了錯處,再仔細一查發現是筆極大的虧空,不敢瞞着只得上報三省,讓三省來做決定。哪裏能想到這一查又牽扯出許多沉痾來,先帝在世時曾給允許戶部借款給朝臣。可是時至如今還債的朝臣不過一兩位,其餘皆裝作不知。

    如今戶部錢虧了一大筆錢不說,一方面得應付支度國用,一方面還得給朝廷大小官員發放俸祿。其他各司的賬單已經送到了戶部,就等着戶部這邊蓋章承認。但是戶部這邊如今是拿不出錢來。就連這次皇帝的壽宴,還是桓儇往皇帝私庫裏走了錢,才能如此。

    見桓嶠蹙眉,桓儇也不催他。起身走到一旁看着懸掛在牆上的畫,神色疏漠。

    “馬上要年底了。紀王若是再不能替陛下把錢討回來,御史臺彈劾的摺子不會少。”桓儇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身後垂首而立的桓嶠,語氣倏然轉冷,“畢竟朝臣都是要過日子的。日子過不好,如何爲朝廷做事。朝廷無人可用的話,那就只能先拿自家人開刀。”

    將戶部討債這燙手山芋先行拋出去,又將其悄悄推給桓嶠。讓桓嶠承了這責任,成爲朝臣的眼中釘。一來是知曉此事若是交給溫家或者裴家來辦,未必能如她所願。二來她樂得看他們互相爭鬥,自己坐收漁利。只是這追繳欠款本就喫力不討好,更何況是應付那些朝臣。

    說完那句後,殿內便如死水般沉寂。似乎一切都在等着一顆石子入水,打破這令人不安的沉寂。

    “弟弟明白皇姐的意思。”桓嶠對着桓儇躬身作揖,態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看來你是有主意了,這樣很好。放心本宮會派人去你府上協助你,只是你也不必太過於束縛自己行事。”桓儇挑脣輕笑,“不該留情的不必留情。你若忠於陛下,他日陛下也自然不會爲難你。”

    桓儇這話說得有趣。同樣也是在向桓嶠昭示她的心思,只要他聽話,何愁不能活命呢?

    “謝皇姐指教。”

    不卑不亢的態度,總是讓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知曉這位弟弟不像那二人一樣心思頗多,她也樂得拿他做刀去劈開那些朝臣以及宗室。

    反正諸多事情如今皆壓於她身上,也叫人覺得煩惱。總得讓人給她一塊承擔。

    “行了。你有傷在身,本宮就不打擾你歇息了。一宿未睡,本宮也乏得很。”話止桓儇拂袖轉身離去。

    剛走到殿門口時,桓嶠突然叫住了她。

    指了指搭在一旁的狐裘,神色頗爲無奈。

    桓儇睨了他一眸,折回去面無表情地拾起狐裘,披上繼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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