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輸家
    夜色漸深,窗外的風聲讓屋內的寒意更重。文人出身的荀凌道凍得自打哆嗦,而一旁的桓毓則蜷縮在地上。至於身上捱了幾鞭的桓璘,此時寒氣遊走在他身上,面色越發蒼白起來。唯有桓儇一人神色如常地望着他們。

    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此刻神色漸濃,彷彿深淵下的寒潭一般,忘不記底。卻又叫人不敢和她對視,生怕會被一眼看穿,從此墮入無間地獄中。

    恍惚中桓璘忽然想起默啜對他說過的話。你那位皇姐,莫不是羅剎轉世。每次我看到她那雙眼睛的時候,都感覺看到了羅剎在裏面對我笑。和這樣的人當敵人實在是恐怖至極。

    想到這裏桓璘忍不住笑了起來。用羅剎二字形容桓儇實在是貼切,心如蛇蠍,笑如惡鬼。他忽然明白爲什麼成帝對於桓儇又愛又恨,這般手段和心機若是好好培養必然是一代明君,可偏偏是個女兒身。因爲女兒身,還擔着一個紫微式微,太陰長明的批命。

    這是成帝恐懼的來源,也因此將桓儇遺棄。

    “皇姐,我們不如做個交易吧?”桓璘咳嗽幾聲。面上勉強擠出個笑容來看着桓儇。

    桓儇聞言挑眉看向他,將鞭子丟給一旁的獄卒,自己則回到椅子上坐下。她坐得端正,桓璘也被放下來跪坐在了地上,稍稍活動起筋骨來。

    侍立在一旁的徐姑姑即刻讓獄卒搬了張案几過來,又準備好筆墨紙硯。桓儇雙手交叉擱在案上,抵在下巴處。凝望着面前的桓璘等他開口。

    審時度勢這四個字,桓璘還是知道的。剛纔之所以和桓儇逞口舌之利,無非是不甘心就此落敗而已。他想要再和桓儇鬥一鬥,萬一他還能反敗爲勝呢?只是天不遂人願,他還是輸了。

    “你想同本宮交易什麼?”桓儇換了個姿勢,一手仍舊抵在下頜處,一手則敲擊着案几。似乎是很喜歡這個動作,桓儇神態愜意地眯着眸。以一副狩獵者的姿態望着已經落進陷阱中的桓璘。

    雖然知道這樣的交易不可能存在公平,但是桓璘還是想爲自己的活命,爭出一條路來。權力他是夠不着了,但是至少得活着吧。就算不能活着,他也不想將莞箏牽連進來。

    “我會替皇姐說服霍家,讓霍家雙手奉上家產。成帝留下的聖旨我也會交給你。”桓璘斟酌着把話在腦中輪了個遍,才小心說出。他恭敬地打量着面前的桓儇,“皇姐可以將聖旨自行毀壞,從此以後再無人可威脅到皇姐。至於皇姐想拿宗室開刀,我也可以站出來。”

    條件很誘人。不過荀凌道卻豎起了耳朵,他有點好奇桓儇爲何那麼在意那份聖旨。難道真的如同這二人此前所說,當年成帝並不是突染急病而亡,而是死於桓儇手中?

    只是當年宗室幾位親王仗着身份要求三司親自調查此事,結果是才成帝因爲服用丹藥多年,以至於體內毒素聚積過多,這才得了急病而亡。看樣子當年事情,或許另有隱情。

    當年這位大殿下又起了什麼作用呢?

    桓儇的目光如同凝在桓璘身上一樣,似乎是在思考這個條件的可行性。右手摩挲着腕上的紫檀佛珠。

    站在一旁的荀凌道驚異的發現,大殿下手上這串佛珠似乎和裴中書那串一模一樣?憶及此前聽過的隻言片語,荀凌道皺眉。看來大殿下的確如同傳聞中一般和裴中書關係匪淺。

    “這筆交易似乎很划算。但是還不夠。”桓儇移開目光冷冷道了句。

    狩獵者與獵物的交易,怎麼會和其他時候一樣。獵物爲活命而鼓足勇氣同狩獵者交易,垂死掙扎。而狩獵者冷眼旁觀,等着獵物自己降低條件。

    “不夠?那麼皇姐想要什麼。”桓璘做足了乖巧模樣,沉聲道:“只要弟弟有的,都可以送給皇姐。”

    聞言桓儇倏忽笑了起來,眸中算計不掩,“本宮要你做刀,剖開宗室。”

    要他做刀剖開宗室?桓璘面露無奈笑意,原來兜兜轉轉這麼久,桓儇的心思還是在削藩身上。從忠武皇帝到成帝都想在此事上下手,然而卻沒一人能夠做成。畢竟史官的口誅筆伐,是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不要想着同本宮耍滑頭。答應本宮的條件,或許可以留下霍莞箏一命。”桓儇清冷的聲音,彷彿春日雪融時隨誰而來的浮冰。

    桓璘嘆了口氣。他想起來了成帝駕崩後沒多久,這位皇姐以着同樣的口吻在他們面前說,“諸位弟弟可要想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朝臣們常說做官要學會三思,思危、思退、思變,換做你們也是一樣。本宮可不希望來日和你們幾個兵戎相見。畢竟天家只有死,沒有活。”

    舊事引起的酸澀蔓延在心頭,桓璘垂下首。頗爲無奈地笑了起來,笑聲裏雜糅的譏意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在譏諷桓儇。

    在旁邊充當了許久看客的荀凌道已經看出來,這二人誰輸誰贏。心中不禁感慨起來,若是當年登基的是大殿下,也許這個朝廷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答應皇姐,還望皇姐不要牽連莞箏。她雖然是有些跋扈,但是卻沒什麼壞心眼。”桓璘深吸一口氣從容地看向桓儇。在敗績中仍舊渴求一絲希望。

    桓儇滿意地頷首,將面上神色悉數斂去。毫無表情地望了眼蜷縮在角落的桓毓,還有一臉疲倦的桓璘。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個位置哪有那麼好。高不勝寒,又有幾人是因喜寒才願意攀登在高處。無非是爲了活命......”

    聽得最後一句話桓璘眼中泛起譏意,神色詭異地看着桓儇,“活命.....原來皇姐奪權只是爲了活命麼。我還以爲皇姐另有打算呢。不過這都不重要,弟弟祝願皇姐長樂未央,福壽安康。只是不知若有一日,皇姐遭遇背叛會如何?”

    “蟪蛄不知春秋,夏蟲不可語冰。所處不同,如何能相提並論。”話止桓儇扶着徐姑姑的手起身往外而去。

    在她即將踏過門檻的時候,卻聽見身後的桓璘突然怪笑起來。頗有些陰惻惻的味道,“以皇姐的手段和心思容不下任何的人的背叛吧?那麼皇姐你能保證等淇栩年長些,不會對付你和裴重熙麼?亦或者裴重熙率先背叛呢,他這那個位置上呆了這麼久,皇姐能保證他有多忠心麼?”

    聞言桓儇沒有理會他,只是腳下步伐一頓。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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