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四百二十一章對比
    “微臣桓嶠叩見大殿下。”

    桓嶠在桓儇溫和的視線下,斂衣折膝。以額抵地,禮數莊重且周全。

    凝目望了桓嶠好一會,桓儇微微抿脣。沉聲道:“起來吧。”

    二人身旁皆無人跟着。桓儇揚揚下巴,示意桓嶠同她一塊走走。察覺到桓嶠隱下的憤恨感,桓儇駐足,眼露深意。

    “你有事要說?”

    “長平死了。”桓嶠迎上她的視線,揚脣苦笑起來,“傳信的人說她積弊成疾,又因嶺南多瘴氣。不幸染了風寒以至病故。”

    話落,桓儇眸光一晃。脣齒囁喏半響,最終皆化爲一聲嘆息。

    “此事本宮很抱歉。你既已完成本宮交代的事情,帶着郭太妃回去吧。以後無事不必來長安。”斂了眸中歉意,桓儇淡淡道了句。

    廊下階前枯草猶存,遊廊蜿蜒如蛇伏於其上。梅枝存露,半枯半盛。寒風拂過吹得枯葉席捲而下,冬日的暖陽靜靜傾灑於屋檐上。二人的影子附於光影中。

    偶有灑掃宮人從二人身旁路過時,想要行禮。可是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躬身離去。

    從外飛入宮中鳥兒,於枝頭咄咄而鳴。

    站了許久的桓嶠仍舊沒有開口,桓儇與他四目相對。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啓脣。

    成帝子嗣不多不少,統共加起來也不過十多位。從先帝登基後避權者不在少數,大多數寧可在封地做個閒散王爺,也不願意捲入是非中。

    比之已死的兩人,她和桓嶠的關係。雖然算不上親厚,但是這些年看在郭太后的份上也未曾虧待過。不過長平的死,還是在她意料之外。

    時辰在彼此的靜默中流逝。

    桓嶠終於揚首看向桓儇,哂笑起來,“皇姐。長平何其無辜纔會捲入此中。您當日爲算計河南王叔,放任楊家行事時,可有考慮過長平要怎麼辦?”

    如果說許多事情,一開始未曾明白。可隨着時間一長,也能察覺出端倪來。因此桓嶠不願意在掩飾下去,反正再掩飾也未必能有個好下場。

    聞問桓儇眯了眯眸,兩問一問未答。不過勾脣輕笑,“此事本宮何須回答你?”

    短短一句卻昭示了二人的距離。一個是掌權的大殿下,一個只是無權無勢的親王。兩廂一對比,便分了高低。

    她受兩任帝王教養,行事手段更是遠超常人。六年前又一力策劃了永寧之亂,親自率軍勤王保駕,斬殺柳氏逆賊。

    而桓嶠雖然是皇子,但是不過只是成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爲棋子時,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等到先帝登基,也未能如何。

    二人間所差的距離,何止一星半點?

    “皇姐爲了手中大權,當真不顧念一點手足之情?”心中感慨,桓嶠忍不住斥道。

    聞言,桓儇凝眸。

    帝王家的手足情?若天家真有手足之情可言,那麼民間也不會說無情最是帝王家。通往御座的路,向來都是白骨嶙峋。父殺子者,子弒父者,手足相殘皆存於此中。他們既然生於此中,就得爲權而生。

    鳳眸半斂,桓儇溫和的嗓音在耳邊盪開。

    “若本宮真不顧手足之情。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從當年的事情裏逃開麼?”掀眸與桓嶠相視,桓儇聲音裏摻了哂意,“太極殿上的御座向來冰冷徹骨,淇栩年幼心血還熱。可本宮不一樣,本宮只會比它還要冷。若不如此,天下如何安寧。”

    迎上桓儇的目光。在他視線裏這位殺伐果斷的皇姐眸中毫無半點溫情可言。原本豔麗無雙的面容,可是因爲多年浸於朝堂中,已將喜怒不形於色,甚至可轉眼而換。

    深吸一口氣後桓嶠冷笑起來,“呵呵,皇姐當真是愛護陛下。可是你又能爲他遮蔽多久的風雨呢?他是天子,當高坐明堂,聽四方臣言,護天下百姓。”

    “他既然在其上,又怎能避風雨?只不過眼下還有些早,沉痾未除如何安心。”桓儇眼中利芒灼灼,“本宮奉旨輔政,自然是要護他此行無礙,再守天下太平。”

    “那臣只能祝大殿下早達心願。臣明日便會帶母親返回封地,還望大殿下批准。”說完桓嶠折膝再度跪了下去。

    “既然你不願留下來,那麼本宮也不會強求。明日便走吧。”

    “臣恭送大殿下。”

    穿過廊廡牆垣,桓儇邁向宮城外。在政事堂附近站了一會,掉頭往比部方向而去。

    捧着一大堆書涵而來的樂德珪,剛好看見桓儇朝此走來。忙迎上前,拱手作揖。

    “大殿下您怎麼來了?”領着桓儇去一旁的公房歇着,樂德珪從櫥子裏翻出兩個茶盞。以熱水燙過後,斟滿茶水,“散朝後宗離貞來了一趟,旁敲側擊地打聽了山東的事情。”

    “嗯?看來宗家賊心不死……德珪你還看出什麼來麼?”

    聞問樂德珪折膝坐到了下首的位置,“和之前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微臣很奇怪,山東的賬大多數都集中在軍資用物上。微臣已經查過了山東這些十分太平,並無外寇滋擾。”

    話止桓儇凝眸,原本叩擊案几的手指頓在了原處。

    屋內的火盆燒得噼啪作響。

    “多了還是少了?”桓儇手擱到了膝上,鳳眸中浮起譏誚,“以往的時候都是拋出塊餌食來,爭搶多少全看本事。如今他們反倒喜歡自個伸手討錢,陛下的家越發難當起來。”

    “您的意思是宗離貞今日是來施壓的?若是微臣再有行動,則性命不保。”

    “嗯。落雪觀那邊已經可以動手了。明日日子不錯,可藉此挫其銳氣。”桓儇饒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挽脣道:“煮茶論道,交由阿韻吧。”

    “微臣遵旨。”

    眼瞅着桓儇提步邁過門檻,樂德珪急忙出聲,“微臣願爲大殿下赴湯蹈火。”

    “行了。與其表忠心,不如替本宮把事情辦好。事情辦好了,另有嘉獎。”桓儇揚脣柔柔一笑,轉身緩步離去。

    在政事堂的吵鬧聲中,終於看見了緊閉門扉敞開的時候。那襲緋色襦裙的好似一團火一般飄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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