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連環
    華貴的馬車早就隱沒中朦朧煙雨中。眼下正值季月,雨中猶帶寒意。雨水順着斗笠沿垂落,蓑衣上亦蓄着水,一滴滴淌下。

    “都督。”宗離亨身邊一人上前拱手,指着天際道:“要不要先回去避一避,這雨越發大了。”

    宗離亨聞言睇他一眸,閉眼抽氣。揮手利落地翻身上馬。他一上馬,其他人也飛身上馬往宗府的方向奔去。

    他們踏雨疾馳離去。在朦雨中有二人從巷口探出首,站了許久。確定他們已經走遠,才從相反方向離開。

    這會子宗離亨人已經回了宗府。踏入前廳前宗離亨深吸一口氣,將蓑衣丟給僕役。大步

    而入。

    上首閱書的宗師道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未掀眼簾,淡淡道:“回來了?”

    宗離亨聞言在廳中止步,一旁的僕役忙端了軟墊過來。

    “父親。”宗離亨恭謹地折膝跪坐,語氣低沉,“若您所料大殿下今日真的同裴重熙一塊出去過。不過裴重熙有意袒護她……”

    “他若是真同意和我們結盟,反倒是叫人不放心。桓璘可就是前車之鑑。”宗師道擡頭似有所感地看着面前燭臺,淡淡道。

    “您的意思是裴重熙如此,對我們的助力更大?”

    脣邊泛起譏誚,宗師道伸手指了面前的燭臺,哂笑一聲,“只要進了這朝中,就得有立場。可是一旦有了立場,必須學會先把軟肋藏好。他們互爲軟肋。”

    聽見話尾軟肋二字,宗離亨眸光不定。他想起自己剛纔問裴重熙時,那道驟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冷銳目光。

    想不到這二人分道揚鑣這麼多年,居然還能互爲軟肋。

    “那桓儇難道甘願看裴重熙做大?”

    “世間唯一情之一字最難解。桓儇雖然厭惡她是成帝血脈,但是骨子裏狠辣比起成帝來只多不少。”斟茶入盞,宗師道嘆息一聲,“裴重熙既然執意要陪桓儇一塊,又何必顧惜他的命呢?”

    聽得這話宗離亨擡眸看了宗師道一會。似乎不敢相信,能從宗師道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溫嵇那老狐狸最近都閉門謝客。看來他似乎還不想同桓儇對上。”宗師道低眉看向案上只拆了一點的書信。眼中聚起煩躁。

    “溫家不會打算投靠桓儇吧?那我們的計劃要怎麼繼續下去。”

    一連串的問題竄入耳中,宗師道看着他搖搖頭,示意他暫且安靜一會。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宗離元和宗家其他兩人步履匆匆地跑了進來,身上皆爲雨水浸透。

    “出事了?”示意僕役給幾人奉茶,宗師道皺眉問道。

    “梁承耀不見了蹤影。有人看見馬周就在長安城裏,可惜那地方守衛森嚴。我們的人進不去。”宗離利飲了一大口水,語氣急切,“最關鍵的是韓誨剛剛被人帶走了。”

    話止宗師道騰地一下站起身,似乎是沒想到韓誨居然會被帶走。不過到底是經歷三朝的老臣,很快就平復下來。蹙眉望向自家三子。

    韓誨是他早年安插在御史臺的人,原本想借他的手,去拉攏武攸寧。沒想到這人還沒拉攏過來,居然還被牽扯進來。

    眼中攢着火氣的宗離貞一掌拍在案上,怒斥道:“這韓誨不是說,那日無人看見他麼?”

    “不。不是沒看見,而是他不敢說。說了就不會有人懷疑桓儇。”宗離元偏首看向宗師道,拱手作揖,“韓誨口風未必嚴實,而且荀凌道在刑部,我擔心……”

    “這個時候動手太明顯。他什麼時候扛不住了,再動手也不遲。”宗師道擺手示意四人稍安勿躁。

    思緒雜蕪中,忽然有什麼如電光一樣在心頭掠過。

    “她在等我們自己跳出來。”

    宗師道夾雜着驚訝的聲音落在耳中。四人齊齊擡頭看了過去。

    “她一定遇見了韓誨。應該說她故意讓很多人都看見了韓誨比她先進推鞫房。”

    拆開案上信封,入目是溫嵇的字。可是信上只有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恕某不能與愚兄同行蜀道。’

    宗師道鬆手疲憊地靠着憑几。信箋飄落在地,宗家四兄弟探首去看。看見信上字跡亦是一怔。

    “溫家這分明是背信棄義。”

    宗離元起身拾起信箋重新擱回案上,眉頭皺起,“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進來過。溫嵇當年是桓儇的盟友,現在得罪桓儇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話止宗師道沒說話。想不到繞來繞去,自己還是被桓儇擺了一道。所謂的放權只是她的障眼法罷了,她根本要做的就是牽制住自己的視線。讓梁承耀順利返回長安。

    至於馬周只怕也早就在她的庇佑下,否則他們怎麼會翻遍長安也找不到人。因爲馬周已經被她改名換姓,藏匿在長安城中。

    “不管溫家如何,他們這樣子遲早被桓儇拿捏住。大郎你即刻派人去刑部還有大理寺那邊打聽打聽,看看韓誨到底被關在哪。”斂去眼中無奈的宗師道,面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鎮定。

    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不能亂。

    “是。”

    “二郎,你帶人去長安城門口攔住梁承耀他們。梁承耀眼下應該快進宮了。”說着宗師道眼露厲色,“殺不死,就把證據給毀了。你可用馮家的名望。”

    “是,父親。”

    吩咐完幾人,宗師道面露疲憊地闔眸。這些年他兢兢業業地經營着宗家,只希望等自己百年後,宗家能有個好歸宿。可是沒想到命運車輪地傾軋,居然這般無情。

    此番若是不能保住宗家,但是至少要有人能夠從這全身而退。退到沒人注意的地方,去看看錯在哪。

    “家主,溫家送信來了。”僕役站在房前恭敬道。

    聞言宗師道擡眸,銳利的目光凝在了僕役背上。思量良久,纔開口讓僕役把信遞過來。

    展信閱畢,宗師道眉間神色越發凝重。最終皆化爲一聲嘆息,掀起薰爐蓋。看着紙箋化與香灰融爲一體。

    “這溫家到底什麼意思……”

    負手踱步至窗前,宗師道看着雨幕喃喃自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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