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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正文卷第四百零七章柔軟夜風裹挾着狼嚎聲灌入耳中,頭頂的毛月亮清彷彿含着譏誚,在窺視他們這羣逃命的人一樣,冰冷且無情。

    騎在馬上的曷薩時不時回頭望去。不知道爲什麼,他隱約覺得身後老是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明明他已經跑了很遠,但是總覺得還是沒甩開那羣魏軍一樣。

    “可汗歇一歇吧。”身邊的將軍不禁出言勸道。

    警惕地睇目四周,曷薩點點頭。率先翻身下馬,走到一處破舊的草棚前坐下。從馬鞍上解下水壺,大口飲下。

    身旁是隨他逃離的親信,以着一口突厥語再大聲議論今天的事情。可還沒一會,他就聽見遠處傳來聲譏笑。

    馬蹄聲由遠及近,尋聲而去。他便看到身罩玄色披風的桓儇坐在四蹄踏雪的馬上,在她身旁除了一人外,另外還跟着一列玄甲輕騎。

    昭然是等候多時。

    目視桓儇松繮下馬,曷薩環顧四周。那羣玄甲軍在她走向自己的時候,已經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已知曉,今日已經實打實地載到了桓儇手裏。

    攔下身旁欲意拔刀的手下,示意他退到一旁。曷薩看向桓儇,“殿下天縱英才,本汗實在是佩服。”

    這話聽上去並不像誇讚。睨他一眼,桓儇無謂地勾脣。

    曷薩知曉桓儇的狠厲,但是他身旁那手下哪裏又知曉。再向拔刀的時候,仍舊被他斥令退下。

    睇目四周那些原本就已經圍住他們的大魏士兵,又上前幾步。手中所持矛戈也指向了他們。

    危機轉念。

    手下不甘的聲音入耳,曷薩眉目一冷。他當然也不甘心,可是去歲吐蕃侵犯大魏邊境時桓儇做的事,他聽說過。這些年長安傳來的消息,對桓儇的評價也只有狠辣。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她與朝臣關係不錯,百姓心中也是頗具民望。

    所以他纔會利用百姓安寧來吸引桓儇,原本以爲可以讓桓儇爲自己所用,沒想到還是自己上了勾。

    牙根緊咬在一塊,曷薩臉似黑夜。凝視着桓儇,狠狠丟下一句,“成王敗寇。今日是我技不如人。”

    侵犯大魏邊境是他籌謀多年的事情。一來大魏地廣物博,物資極其豐富。若他們突厥能夠入主其中,百姓不會餓死,馬匹也不會死於無糧可食,更不會年年有人被凍死。一切皆如他設想中一樣,只是他還是小看了這其中的風險。

    “可汗倒是個明理的。只是可惜了,非我朝人士,心思難測。若如不然,本宮倒是願意招你入麾下。”似是沒有瞧見這一衆君臣的滿面不甘,桓儇施然挽脣,脣邊浮起淺淺的笑意來。

    話畢,桓儇揚手令麾下士兵團團上前,把人押解回定襄大營。

    不同於被擒就掙扎着破口大罵的其他突厥人,曷薩到底是一族可汗,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縱然如此,也並非是鐵鑄的心肝,無言中亦有不悅和不甘以及惱恨。

    急行趕回定襄大營。然而桓儇並沒有對被俘的曷薩一行人如何,除了幾個武將是重鐐枷鎖在身,曷薩是直接被關在了一處營帳裏。

    桓儇和裴重熙的平安回來,讓李孝通等人鬆了口氣。原本是想來拜見,可卻被裴重熙以大殿下連夜奔波,需要休息給堵了回去。

    帳內溫暖,水汽未散。矮几上青瓷薰爐往外吐着香氣。

    玄色與素色交疊在一塊。裴重熙跪坐於榻上,而桓儇仰躺在他腿上。身上的錦被只蓋了一半,另一半隨意地搭在地上。

    想要起來看他,反倒被裴重熙牢牢圈在懷裏,“睡一會。好幾夜沒好好休息過吧。”

    明明是溫和的嗓音,可是聽在耳裏卻半分情味也無。彷彿是初冬冷雨,寒涼刺骨。

    依言安心躺在他懷裏。眼簾垂下遮住了那雙惑人心神的眸子。

    聽得懷中人沉穩呼吸聲傳來,裴重熙垂首喟嘆。這些年他見過她兩次穿嫁衣的模樣,一次明豔動人,笑顏如花,一次珠翠叮噹,卻似羅剎。可偏偏皆不是因他而着嫁衣,雖心有不甘,但無可奈何。

    少時稚語,如電般掠過心頭。終究還是癡妄一場。不過他的阿嫵,無論何時都是那般好看。

    嫁衣與血色相疊,終究不能單純地催妝卻扇。

    睡到晌午才醒。桓儇睜開眼,入眼是裴重熙俊郎的面孔。額角隱約可見幾縷銀髮,在陽光照耀下十分明顯。

    不知他是夢見了什麼,眉頭擰成一團。

    纔想伸手撫平他眉宇,卻被握住了手。

    頗有幾分被抓包的窘迫,桓儇揚脣莞爾笑道:“你也很累吧。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此時二人不在朝中,自然也不會將彼此的真情實意與朝局混做一團。記憶裏的裴重熙總是十分慣着她,那如今她去哄哄他也算不上難事,更何況上次她也哄過一次。

    面上浮起個乖巧笑容,她鳳眸裏彷彿攬下星河匿於其中,盈盈一汪水色。柔軟之下再無銳利可言。

    裴重熙迎上她雙目,頗爲無奈地嘆息。眼中剎如冰消雪融,冰層爲春意層層裂開。摸着她腕上佛珠,斂眸,“第三次。阿嫵,這是你回來以後第三次。”

    知曉他所知的第三次是什麼。桓儇低首一言不發。

    “對不住。我……當時只想着我入局,總比你入局好。”坐起身,桓儇另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我到底不是從前的桓儇。離開六年也錯過了太多。”

    “不用同我說對不起。只是阿嫵,我不希望你再次涉險。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後果。”

    聲音依舊冰冷,最後一句更是細如蚊吶。

    桓儇看向他,溫聲道:“我答應你,以後絕不會再有。”

    聽得她的話,裴重熙脣邊溢出聲輕笑。

    “臣希望大殿下記住這話。莫要再讓臣心痛您。”

    睨他一眸,桓儇徑直下榻。走到案几前可惜鏡中披頭散髮的自己,眉頭緊蹙。

    “這樣子實在是醜死了。”桓儇說着以手爲梳,對鏡梳妝起來,“你說我梳個什麼樣的頭髮好”

    從袖中取了把梳子,裴重熙一面替她梳着頭,一面道:“單螺髻最好。阿嫵,曷薩和染干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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