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五百五十六章朔望
    夏日連綿的大雨,無情地打在屋檐上。今日恰逢十五,按制凡在長安九品以上的官員皆要入朝參會。

    雖然說先帝在時體恤朝臣,逢陰雨日難免有不聞宮中鼓聲的時候,情急之下奔波走馬,容易墜馬,故而下詔‘至今日起,縱然鼓聲差池,百官亦不得走馬,凡暑尤甚,雨雪泥潦之日,可量放朝參。’但是也鮮少有人敢以此爲由,在朔望朝謁的日子裏遲到。

    是以等桓儇到朱雀門前,掀簾便可瞧見百官在門口聚成一片,等朱雀門開門。

    見過徐姑姑遞來的雨傘,桓儇施然步下馬車。雨水自傘上飛濺而下,落在她肩頭。睇了眼籠在雨幕中的城牆,她眉梢輕蹙,攏袖前行。

    才走了幾步,只聽得裴重熙在身後喚了她句,“阿嫵。”

    桓儇聞言止步轉頭。只見裴重熙至遠處撐傘緩步而來,頭戴遠遊冠,以犀爲簪導,平巾幘,身着絳紗單衣,白裙襦,赤裙衫,革帶玉鉤,瑜玉雙珮,紛鞶囊,二品紫綬,腳踏烏皮履。

    “不錯。”打量裴重熙半響,桓儇才說出這二字了。

    見桓儇肩頭沾了雨水,裴重熙將傘移向她,“怎麼一瞧見我就移不開眼?”

    聽着裴重熙語氣中的揶揄,桓儇挑眉輕嗤一聲,甩手離去。駐足下來的裴重熙,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雨幕和雷聲相隔,直到二人走進。朝臣才發現他們來了,連忙拱手施禮。除去桓儇伸手免了衆人的禮,裴重熙卻如同沒有瞧見他們一般,只同桓儇說話。

    那些個昨日才淋了雨,今日又趕早來朝參的朝臣,更是各個都對裴重熙敬而遠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貶出長安。

    不多時朱雀門開,待得金吾衛查閱門籍後朝臣在二人的帶領下魚貫而入,往太極殿的方向而去。

    御史大夫攜領屬官至西殿廊廡下,傳呼百官就班,文武分列於兩側。又令監察御史二人去東西朝堂的磚道上蒞之,待得天微亮,傳點各班後,監察御史領百官入內,由監門校尉二人分別視籍,衆臣回答在後,內門開,文武百官從東西二門分別入內。

    由校尉再度視籍後,百官才得入內。殿中陳設已列好,按制每逢朔望朝參時,會在殿上設黼扆、躡席、薰爐、香案等物,又依時刻陳列儀仗。

    三省官員對坐於香案前,兩百官班於殿庭左右,靜候君王駕臨。

    門下侍中李敬玄起身道:“外辦。”

    一聲落下殿庭西廂房門打開,侍從執六柄掌扇相合遮住而出,直到帝王歸於御座,左右各留扇三柄立侍。

    侯在左右的金吾衛將軍中一人出列,朗聲高喊,“左右廂內外平安。”

    通事舍人看了眼鄭毅,見他點點頭。才唱贊拜。

    這一來二去的折騰,不少人已經是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纔能坐下來,忽然聽見殿中傳來一聲冷笑。

    尋着聲望去,見是今日才官復原職的裴重熙嘴角噙笑。紛紛豎起了耳朵,這位主又打算對誰下手。

    “陛下,臣有事要奏。”裴重熙手持笏板從容起身道。

    桓淇栩聞言剛要開口,一旁的溫行儉卻輕咳幾聲,沉聲出言,“我朝可沒有在朔望朝參日議事的先例,裴中書莫不是在家中待久了,連規矩都忘了?”

    “是,雖然說朔望日只有昭敕,不議事可是……”話到此處忽而一頓,裴重熙脣際起一絲冷笑,“事關重大,晚一步只怕人就跑了。”

    被裴重熙輕飄飄一言堵了回去,溫行儉不免氣結。想起溫嵇的叮囑,將到喉邊的又咽了回去。

    “規矩也是人定的的。裴中書有何事要奏,但說無妨。”

    “臣不日前接到一份祕報。說是吳駟之孫私收賄賂與商人勾結,偷運私鹽入長安販賣。”說着裴重熙移目看向吳駟,眸中盡是霜意。

    似乎是沒想到裴重熙會知曉此事,吳駟滿眼愕然。正想着該如何回話時,忽察覺到又有一道冷銳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吳駟。”

    一聲厲喝落下,驚得吳駟忙擡頭回話,“微臣在。”

    “朕問你可有此事?”桓淇栩攥拳怒視着階下的吳駟,語氣微冷,“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陛下明鑑,微臣的孫子向來老實守法,怎麼做出這樣的事。一定是是有人栽贓陷害微臣。”吳駟到底還在朝中沉浮多年,努力穩下心神的同時一口咬定此事是有人栽贓陷害。

    聽得栽贓陷害四字,一些心思活絡的朝臣紛紛轉頭看向裴重熙。只朝野中最近同吳駟有仇的也就裴重熙一個。

    “陛下,這御史向來剛正不阿,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溫行儉一眸睇向裴重熙,勾脣道:“臣以爲或許真的是有人栽贓陷害。”

    “溫僕射的意思是某挾私報復吳駟?”

    “臣並無此意。”

    上首的桓儇靜聽着底下朝臣的議論,低首同桓淇栩耳語起來。聽着她的話,桓淇栩點了點頭,面上神色亦有所和緩。

    “鹽務一事有關國本。朕記得姑姑提過此事,已經命溫僕射挑了人去查,不知這事查得如何?”擡首睇向溫行儉,桓淇栩出言詢問道。

    聞問溫行儉皺眉,半響朝上作揖,面露愧色,“請陛下恕臣無能。臣之前所選的庾君集,並未查出那批已經運進長安私鹽的下落。”

    似乎是沒料到溫行儉會這樣回答自己,桓淇栩目露深色。轉頭求助似得看向身旁的桓儇。

    “既然如此,那便連吳履冰一塊押解了吧。”說罷桓儇看向似乎還欲再辯的吳駟,脣梢揚起,“吳御史以爲如何?此前吳御史總算任何不得觸犯律法,想來如今也不會包庇孫子吧?”

    聽着桓儇的話,吳駟垂首抵地,“微臣領旨。”

    他知道自己左右也拗不過桓儇和裴重熙,與其梗着脖子同二人爭辯下去。局勢只會對他們不利,他相信溫家有法子保住他們的。

    “此事既然是由裴中書檢舉,那邊裴中書派人去查吧。”

    到底是被此事所氣,桓淇栩冷冷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吳駟,起身離去。身旁的鄭毅揮手示意內侍執羽扇相合於前,護着帝王離開。

    桓儇至玉階上步下,看着吳駟。溫聲道:“吳御史還是莫要憂心。倘若令郎真的無辜,朝廷自會嘉獎。”

    “微臣多謝大殿下。”吳駟一臉忐忑地看向眼前笑語嫣然的桓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去政事堂吧。”

    言罷桓儇攏袖步出太極殿,其餘人也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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