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五百八十八章民苦
    人在睏倦下,比以往貪睡了許多。桓儇這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直到午膳時才醒來。換了身乾淨衣物,吩咐門口侯着的婢子,去喚劉縣令來見她。

    等待劉縣令時,桓儇負手站在階前。久違的陽光傾灑在而下,亦帶來幾分燥熱。她摸了摸腕上佛珠,腦中浮起的是城外所見的絕望眼神。

    這兩次天災疊加在一塊,成了百姓痛苦的源頭,亦成了朝廷的傷痛。倘若朝廷有處理不妥的地方,御座上的桓淇栩免不了會受指責。

    “大殿下。”劉縣令恭敬地喚了句。

    “劉縣令愛民如子,這點很好。不過不可欺壓百姓。”頓了頓,桓儇繼續道:“本宮知道華州有盜寇。寇需除,但是百姓無辜。還望劉縣令好好保護。另外劉縣令給本宮一張通關文書,本宮要去華陰和薛君廓匯合。”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怕越往後,戒嚴越發嚴重。她想要順利抵達騎官軍大營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

    “哪還要這麼麻煩。翟刺史親自來了,眼下正在前廳侯着。”劉縣令面上浮起笑意,溫聲道:“下官領您去見他?”

    桓儇聞言垂眸,這華州刺史來得可真是時候。雖然說按照目前的情況,通過翟長孫會比劉縣令順利不少,但是她此行並不想驚動太多人,鄭縣算是意料外。

    “不必了。”言罷桓儇進屋取了行囊,看看劉縣令,“廚房應該有乾糧吧?”

    “有是有。可您跟着刺史不是更安全麼?”

    見劉縣令不解地看着自己,桓儇瞥向遠處屋脊,“本宮奉得是陛下密詔,自然不能驚動太多人。劉縣令去告訴他,本宮先行一步。”

    無論從那方面來說,她都沒有要和翟長孫同行的理由。特別是在災情嚴峻,且又不知道翟長孫爲人如何的情況下,她更不可能將自己陷入未知中。一旦進了刺史府,許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雖然不明白桓儇爲什麼這麼做,但劉縣令還是點點頭。囑咐婢子帶她去後廚取乾糧。

    拿到乾糧以後,桓儇又在後院馬廄中牽了馬,翻身上馬飛奔往城外而去。

    看着返回來的劉縣令,翟長孫皺眉,“大殿下呢?”

    “走了。”劉縣令回答的乾脆,見上司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旋即道:“出什麼事了嗎?”

    “算了。她往那個方向走的,我去追她。”

    “華陰。大殿下說她要去騎官軍大營。”

    聽得騎官軍大營幾字,翟長孫驚得跳了起來。指着劉縣令道:“你怎麼不早說。華陰大疫,大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心裴中書拿你開刀。”

    說完翟長孫連忙奔了出去。一面翻身上馬一面喃喃自語起來。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有了劉縣令的手令,出城不知道方便了多少。惦記着客棧中的王月娘,桓儇又回了一趟客棧,寫了一封信接待掌櫃給她。這才動身離開鄭縣。

    出了鄭縣,慘狀更甚。有了之前的經驗桓儇不夠過多停留,將自己圍得嚴嚴實實。就連乾糧,也拿油紙分了好幾個包分地放置。

    這個時候騎官軍大帳中,軍中諸將聚在一塊議事。各地縣令呈上來的盜寇情況和受災情況的奏報都呈在案頭。上首的男子拿起面上第一本,隨手翻了幾頁又丟回案上,眼中隱有不耐。

    下首執筆的僚佐看看他,斟酌道:“薛將軍,這東西真的要這麼寫?我聽說那位大殿下是手段高絕之人,萬一讓她發現端倪怎麼辦?”

    谷</span>此人正是左驍衛大將軍薛君廓。

    薛君廓眯了眯眸,眼中閃過鄙夷。滿不在乎地道:“流寇作亂,吾等奉旨平亂,有何不可。再說了大殿下身份尊貴,我等當好好保護她。”

    看看帳內諸將都沒有反駁的意思。執筆的僚佐,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按照薛君廓的說法繼續寫下去。

    “派人去鄭縣打聽打聽,大殿下眼下去了哪裏。”

    “喏。”

    協理軍政的是華州刺史和華州都督,但是這回情況特殊。爲了保證華州安定,故而朝廷發敕令他攜騎官軍平亂。

    他來之前和華州刺史見了一面,從他口中得知這次來京畿檢覆賑災情況的謝長安,不僅是尚書令謝公的嫡孫,更是大殿下一力提拔上來的。

    已經不動聲色地掌握好幾個州,在這次上呈奏抄中的紕漏。把柄被人拿捏着,從來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這位謝長安卻一直裝作什麼也不知,盡心盡力地去賑災。越是如此,反倒更令人擔憂。

    如今華州又有盜寇作亂,他實在不知道桓儇這個節骨眼上跑過來做什麼。

    這邊奏抄寫完審定,已過了兩個時辰。此時桓儇也已經離開了鄭縣。她騎在馬上,目光從一衆流民身上掠過。

    瞥見一老嫗帶着兩個幼童癱坐在地,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地看着前方。

    抿了抿脣,桓儇牽馬在老嫗身側蹲下。從行囊中取了塊硬餅遞過去。兩個孩童似乎是許久沒有喫過餅子,這會子一看見就着桓儇的手直接啃咬起來。

    餓昏了頭的孩子哪裏顧得上那麼多,喫完餅子還不夠,甚至還咬在了桓儇手上。

    喫痛之下的桓儇反應過來,霍地推開了孩童。低頭看了眼自己虎口上一排牙印,對方咬得很用力,皮肉破了不說,正在往外滲血。

    那老嫗自才如夢初醒,連忙拉住自家孩子給桓儇賠罪。餓極了的人哪裏還顧不得上那麼多,如同餓獸看見食物一般再度撲向桓儇。

    見狀桓儇退後一步,順勢抽出了湛盧。持劍冷冷看着老嫗一家。

    “老人家,爲何不見家中男丁?”桓儇收了受傷的手,溫聲問道。

    聽得桓儇的話,老嫗擡頭看着她。面上浮起苦澀笑容,“被吃了。”

    三字入耳,桓儇如遭雷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嫗。

    “我老了。兩個孩子又沒什麼肉,男丁年輕力壯的,可以多喫幾頓。也讓我們可以多活幾天。”

    驚懼剎那蔓延於心。桓儇凝視着面前的祖孫三人,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我看郎君裏氣度不俗。應當是從長安來得達官貴人吧?您能不能告訴皇帝一句,咱們百姓的日子苦啊……”

    桓儇聞言斂眸道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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