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六百五十四章示弱
    朝局並未因銓選,而回歸平靜。籠於春雨中的長安城,卻同沸騰的滾水一般,十分熱鬧。

    三月初一,朝參日。安靜許久的溫家,與弘農楊家聯手。

    相爭已久的鷸蚌,再度展開了搏鬥。狡猾的河蚌在暗中開殼,趁着鷸鳥走神的間隙,死死地卡住了鷸鳥的長喙。

    溫、楊二家聯手,實名上書彈劾桓儇以權謀私,插手前年的科考,擅自改動考試結果,好讓她的人能夠順利進入朝局。同時宗室的臨汾王、淮南王上書舉報指桓儇弒父篡位,如今又勾結世家,禍亂朝綱,有謀逆之心。

    此言一出,立刻在朝廷掀起了軒然大波。當然皇帝沒有說話。

    皇帝不說話,是因爲他無從下手,哪怕這些事加起來足夠讓桓儇死。朝臣們議論,是因爲這兩年,桓儇無論政績,還是名望都足以讓人側目。

    插手科考?怎麼不見大殿下把武攸寧捧成狀元。

    至於結黨營私,意圖謀反,說出去簡直就是笑話。世家之間本來就是盤根錯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要說起來,百年前指不定家族都有人通過婚。再說當年若不是大殿下避權,指不定現在她才御座上的皇帝,哪有溫傢什麼事?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個,弒父篡位。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無人敢議論。要知道當年,太極殿前可是血流成河啊。

    不過,既然右僕射楊弘道彈劾了桓儇。那麼無論如何她總得出面解釋,給朝廷一個交代。

    三月初四,銓選結束。桓淇栩下旨召見桓儇,同時令溫行儉和臨汾王、淮南王進宮。

    可桓儇並未奉旨入宮,反倒是派人送信進宮。信中稱病,另付四字。

    “清者自清。”

    她對此事的態度只有這四字。

    桓儇的態度令朝臣意外,同樣也讓溫家勃然大怒。溫家藉機再次上書彈劾桓儇藐視皇權。又趁機把她威脅萬年縣令,不準審理她府上家令阿韻私販五石散一案捅出來。

    可桓儇仍舊稱病。只是命呂興萬交了證據到萬年縣衙。所謂的私販五石散,根本是無稽之談。阿韻所得的那盒五石散,是從長安黑市流出。本身就是普通的珍珠粉,稍微摻了些香料,拿到市面上去買。因着氣味特殊,才被人誤認做五石散。

    開審後阿韻無罪釋放。而那誣告者當庭施以脊仗三十,以儆效尤。

    在此事平息後沒幾日,溫、楊兩家再度聯手,捅出一件事來。指桓儇縱容手底下的人,在封地上私鑄錢幣。

    先帝當年心疼妹妹,特意賜其鑄錢爐一座。讓她想鑄多少錢,就鑄多少。雖然先帝有過這樣的恩賜,但是用不用全看個人。更何況這些年也從未見過非官鑄的通寶。而今居然說桓儇私鑄錢幣,滿朝譁然。

    附和溫家的議論聲,也在這時涌入朝局。驟然間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這些年陛下已經給過大殿下多少賞賜。哪裏還用得着私鑄錢幣?

    溫家掌着輿論,又鼓動舉子去女學鬧事。指責她設立女學,根本就是別有所圖。連攻幾日,終於將桓儇逼到人前。

    連綿的春雨,令人煩躁。桃李也在雨中相繼開放,只是被雨一打,便飄落枝頭。未幾融了泥地中。

    與興平公主一塊走在宮道上。興平公主撫着水袖,看桓儇神色如常,譏誚道:“大殿下可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溫家根基深厚,超乎她想象。在她以守爲攻以後,不過短短十餘日就已經把她打得節節敗退。所構築的勢力,也悉數垮塌下來。梁承耀暫緩赴任不說,就連武攸寧和顧峯,也被人抓了錯處,停職待查。只剩下一個遠在劍南的崔皓,暫且無事。

    如今的桓儇可以說狼狽不堪。可皇帝絲毫不顧惜以往的親情,甚至是默許溫家打壓她的勢力。將她置在了懸崖邊。

    叫人心寒。

    至於裴重熙,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樣。全然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桓儇斜眄一眸,滿臉得意的興平公主。捕捉到其眼中藏不住的恨意,譏誚一笑。

    “皇姐當年害我母親,之後又害我兄長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興平公主無視他的目光,掩脣道:“也許這就是你弒父和殘害手足的報應吧?”

    她嬌俏笑着,似乎是看到桓儇陷於困境中感到高興,又似乎是嘲笑桓儇機關算盡,卻落得這個地步。

    凝視着興平公主,桓儇目光彷彿一方幽深古井,毫無波瀾。未幾,移目,“想不到你居然對成帝有感情。”

    提起成帝桓儇語氣尤爲厭惡。那模樣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她應當做的出弒父的事。

    實際上也如此。她並不在乎讓人知道她弒父的事情。縱觀古今,父子相爭,手足相殘根本算不上罕事。就連成帝,也是得位不正。所以他們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冷漠地口吻讓興平公主臉色一變,目光在桓儇身上打了個轉,冷笑道:“我當然也不喜歡成帝。但是看到你籌謀那麼多年,而今卻要落敗,我更高興。阿耶說得果然沒錯,你從頭到尾只能做個孤家寡人。如今連裴重熙都不肯來幫你,皇姐你可真可憐。皇姐放心,等你死了以後,我必定讓他給你陪葬,省得你在地下寂寞。”

    聽着她語氣裏揚起的笑意。桓儇忍不住搖搖頭,目露惋惜。

    “看來那個時候你在。不過很可惜,你只能躲在暗處看着。”攏了攏發間步搖,桓儇挽脣笑道:“難怪只有本宮被選中。成帝諸多兒女中,確實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

    似乎是沒有聽明白她的話。興平公主打量桓儇一眸,烏瞳中閃過疑惑。

    “你別想用什麼激將法。不如你又如何?贏到最後的還不是我們。桓儇,你死定了。”狠狠瞪了桓儇一眸,興平公主怒道:“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桓儇抱臂立在石階上,一臉譏誚地看着興平公主。似是想起什麼,微微勾脣。施然且從容地步下石階。

    多久她不知道,但是想來應該是比溫家要長的。

    “只是要對不住桓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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