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等會想去哪?我家別院尚有一方溫泉池，我帶你去如何?”說完柳綦還湊近了阿嫵，手指停在她面上，眼中寫滿了侵略意味，“你不是一直說身體不適麼。”
“我打算去看望阿兄，等明日再去你哪也不遲。”阿嫵伸手替柳綦理了理衣襟，摟住他的脖頸，柔聲道：“再說你也奔波勞碌一天，也該好好休息。”
見二人間氣氛親暱，他越發覺得不適。藉口吏部還有事，向桓儇辭行。
回到吏部公房的他，沉着一張臉坐在案前。
進來的庶僕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躡手躡腳地關門出去。
在公房坐了半響的他，赫然起身。轉身往外走去。穿過各司的衙署，他止步在夾城前。
“你果然來了。”遠處的阿嫵看着他，淡淡道了一句。
他動了動脣沒有說話，眼睜睜地看着阿嫵走向他，把他拉進了牆角。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柳家想利用我攀上朝廷，而我也需要助力回到長安。”她的眼睛彷彿一潭死水，無波無瀾。“所以我選擇了藉助柳家。”
他拉住阿嫵的手，將她抵在臂彎下，“那爲什麼不能是我?阿嫵，我也能幫你。”
聞言阿嫵看着他，沉下眼簾。頗爲無奈地一笑。
“因爲柳家條件更好，而你有什麼呢？景思你的路與我不同，你會去往萬人之上。”阿嫵伸手推開他，想要往外走。
聽着阿嫵的話，他輕哂一聲。又把人拉了回來，垂首吻了上去。而阿嫵沒有一絲抗拒，反倒是熱烈地了迴應他的吻。
二人在抵死纏綿中逐漸失神。直到鐘樓上游來鐘聲，才拉回了二人的思緒。
“阿嫵……”
“好了，我要去看阿兄了。你多保重。”言罷阿嫵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夾城的巷子裏。
他看着阿嫵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前。渾身力氣如同散盡一般，神色悵惘地坐在了地上。
從那日以後他再也沒見過阿嫵。便是見着了她也是同柳綦呆在一塊，成了人們口中的神仙眷侶。
偶爾遇見他的時候，也是有柳綦跟着。阿嫵溫柔卻疏離地朝他頷首輕笑。隨即挽着柳綦的胳膊一塊離去。
終於阿嫵和柳綦成婚的那日來了。而他則被指定爲柳綦這便的儐相不說，還要替柳綦念催妝詩。
承天門啓，他看着阿嫵一步步登上鸞車。進了柳府，拜過天地宗親，後夫妻對拜。此時的他藏在人羣裏看着柳綦和阿嫵，禁不住冷笑。
後來阿嫵在喜娘和婢女的簇擁下，往青廬而去。賓客俱歡，柳綦也走過來向他敬酒。
“聽說裴尚書曾經是阿鸞的至交好友。如今我得聖恩能夠尚主，說什麼都要敬你一杯。”說罷柳綦舉着酒盞，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心知柳綦分明是在刻意挑釁自己。笑了幾聲，舉觴一飲而盡。
這時阿嫵才被送進青廬沒一會。府內突然響起了打鬥聲，燈火也在這時熄滅。驚懼之下的賓客紛紛跑了出去
一襲豔紅從黑暗中躥了出來。
是阿嫵！他眼露喜色。
劍光跌宕，柳綦並不是阿嫵的對手。而阿嫵亦是招招致命，逼得他節節敗退。一聲驚呼，長劍脫手，釘在了朱柱上。
“桓儇，你這……”
慘叫和血光從眼前掠過，他看着阿嫵一劍砍斷了柳綦胳膊。在柳綦痛呼之餘，阿嫵面無表情地走向門口。
“柳氏謀逆，爾等速隨本宮入宮勤王保駕。”
說罷阿嫵扯下頭頂花冠，翻身上馬，奔向太極宮，他見狀亦追了上去。他的手下則留下來制住柳綦和剩下的人。
這是阿嫵要他幫的忙。
至於他們則要入宮，去做剩下的戲。柳氏的精銳此時已經闖進宮中，他們得去收拾殘局。
阿嫵領着金吾衛疾馳在朱雀街上，憑藉手中腰牌，輕而易舉地進了宮門。此時整個太極宮已經籠罩在一片凝肅中。
立政殿門口雖然禁軍仍舊在巡邏，但他敏銳地發現，這批禁軍的面孔十分面生。
“他們都是我外祖父的人，此前受過蕭家恩惠。”阿嫵放緩了腳步，轉頭看向他，“柳述懷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找到成帝了。”
二人走到立政殿門口。
禁軍一見阿嫵，同她低語幾句。開門躬身迎她進去。
聽着殿內成帝的咒罵聲，和柳述懷放肆的笑聲。他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拉住阿嫵的手。
阿嫵瞥他一眼，搖搖頭。甩開他，大步往裏面走去，他忙跟了上去。
此時成帝已經被柳述懷逼到牆角。頭頂玉冠早就不見了蹤跡，身上那襲柘黃襴袍也是遍佈破口，臉上還有道血痕。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睇目四周，見殿內還圍着許多黑衣暗衛。他心生警惕，握緊了藏於袖中的承影。
聽見身後的動靜柳述懷轉身，皺眉一臉不悅地看向阿嫵。
“你怎麼和他一塊來了?綦兒呢？”柳述懷打量着阿嫵，“算了。你打算怎麼處置成帝。”
瞥了眼被柳述懷嚇得一臉呆滯的成帝，阿嫵勾了勾脣，“當然是……”
話未完，湛盧已經出鞘，攜着雷霆之勢撲向柳述懷。
似乎是沒想到阿嫵會倒戈，柳述懷一愣。眼見寒光已眼前，倉惶之下竟抓起成帝替自己來擋劍。他一面往後退去，一面指揮着手下上前阻攔阿嫵。
瞥了眼目含怒火的成帝，阿嫵壓了壓脣。撤劍往後退去，察覺到有劍從不同角度刺向她，輕蔑一笑。
在劍刃靠近的一瞬，她瞬時躍起，黑衣人手中的劍皆數撲空。而她亦在落下的一瞬間，足尖在劍上一點，手中劍化作萬千清影灑向四周。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直奔柳述懷身後。
柳述懷想要揮劍阻隔，卻被阿嫵一劍封喉。
“桓儇，你居然……”柳述懷捂着脖子，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音，血衝着他指縫淌出。他憤慨地盯着阿嫵，“你居然誆騙我。你不得好死，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陛下，你不知道她……”
“什麼?你把話給朕說清楚，這件事到底是誰主使，朕饒你不死。”成帝目露霜色，盯着阿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