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只剩下滴滴滴的忙音。
最後一句話莫名其妙且無厘頭，可趙劍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心中下意識一緊。
短短一通電話，短短几句話，卻暗藏殺機。
父與子之間的交鋒，點到爲止。
趙劍知道，趙封城也知道。
“家主知道了？”
零聽得一清二楚，可他並沒有趙封城與趙劍這等眼界。
家族之爭，閒人遭殃。
“難說”
“最後這句話是暗示。”
趙劍搖搖頭，他不確定。
哪怕趙封城暗示他，但他也只能裝傻。
除非有證據直逼趙劍，石錘這場車禍，與他有關。
“我認爲老爺應該不會發現，唐煥烽追殺小姐三個月。”
“京城圈子幾乎都知道你和唐煥烽不合，再者他連撞兩輛車，老爺恐怕也只是懷疑吧？”
零在一旁道。
“但願吧。”
趙劍雙目微眯，呼出一口濁氣。
不走，也好
留在寧城找機會和陳蒼穹多聊聊，或許……能與兒子冰釋前嫌。
他幾步來到護欄旁，俯身看着洶涌澎湃的寧江。
“楊如夢，希望你……別活着”
……
寧城第一醫院。
老林靠在牆壁上，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包煙。
拿出一顆，叼在嘴裏。
點燃，深吸一口。
煙霧繚繞間，老林傳來一陣咳嗽聲。
他已經戒菸十幾年，期間從未碰過一支，且在寧城第一醫院十三年的時間裏，他呆在熬藥房裏，十年如一日，幾乎從來沒犯過錯。
此時，他卻沒看好自己的徒弟。
他……有責任
一旁，小林穿好衣服，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他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師父，怎麼辦啊？”
小林面容苦澀，眉頭緊皺。
“你現在知道怕了？”
“老子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別特麼招惹肖雅這個臭婊子，你玩不起”
“現在，知道了？”
老林聞言，轉過頭去怒視道。
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他恨不得打死小林。
可沒用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作爲師父，必須站出來。
小林不語，埋着的頭越發的低。
“你知不知道陳先生是誰？”
老林呼出一口氣，冷聲道。
“絕唱顫針的施展者”
小林回答。
“你可知柳院長的身份？”
老林再度問道。
“不知……”
小林搖頭。
“柳院長之所以年紀輕輕擔任寧城第一醫院的院長，是因爲……他從趙家走出”
“趙家一手把他扶上這個位置”
小林：“趙家？”
“京城，趙家”
“權勢地位金錢圈子的掌權者”
此話一出，小林當場臉色鉅變。
他心中升起一抹極其不好的感覺。
恐懼，害怕順着腳底板蔓延而起。
可老林並未看小林，而是再度深吸了一口煙，“我聽柳院長說過，陳先生的身份不凡。”
“二十五年前，趙家孫太子失蹤。”
“幾日前，趙家龍將祕密來到寧城。”
“且陳先生墜入九峯山崖後，趙封城趙家主也親自從京城趕來”
一條條消息，從老林的口中說出。
他說的很慢，很平靜。
小林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面的瞳孔放大。
接着，便是深深的震驚。
“師父……你……你的意思是……”
他直，可他不傻
怎麼可能聽不出師父話中的意思？
“是”
一個字，擲地有聲，小林霎時間臉色慘白如紙。
趙家孫太子讓他熬藥，可他卻鬼迷心竅聽了肖雅的鬼話。
幫唐明，害孫太子的親人？
“師……師父”
“我，我錯了”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你救救我啊”
小林掙扎而起，跪在地上，朝着老林不斷磕頭。
腦袋揚起，重重砸在地上。
聲聲悶響，落入老林耳中。
老林雙拳攥緊，吸進最後一口煙後，將菸蒂狠狠踩在腳下。
他何嘗不想救小林啊
小林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極具醫學天賦。
可小林的性格並不好，這也是爲什麼他要將小林留在身邊，讓他在中藥房裏熬藥的原因。
是鍛鍊，也是提升
但他沒想到，出事了。
“行了”
“求我有什麼用？”
老林看着小林不斷將腦袋砸在地上，於心不忍。
他心疼啊。
“師父，我……我該怎麼辦啊？”
小林停下磕頭，仰着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流淌而下。
他這輩子連女人都是今天剛玩，哪見過什麼世面？
告訴他得罪了趙家孫太子
對他來說，如同捅了天一般。
不知所措。
“去求陳先生”
“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如實說來”
老林怒聲道。
可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如果死，老子替你頂着。如果受懲罰，老子替你受着。
如果天塌了，老子……替你扛着
師父如父
這些年，小林跟着他任勞任怨，他早已將小林看做自己的兒子。
兒子犯錯，老爹替他贖罪。
小林沉默不語，跟在老林身後，一步一步朝着陳蒼穹的病房走去。
他怕。
可他知道，始終要面對。
他不斷做着心裏建設，但額頭的汗水依舊如水注一般，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不知不覺，他已經站在陳蒼穹的病房門口。
“師父……陳先生會原諒我嗎？”
小林弱弱道。
“我怎麼知道？”
“現在知道怕了？”
“給老子進去”
老林咬着牙，怒瞪道。
說完，他推開病房門，硬着頭皮邁步而入。
“陳先生，對不起”
老林見到陳蒼穹的剎那，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身後，小林也毫不猶豫跪下。
這一幕，讓躺在牀上的陳蒼穹懵逼了。
這是幹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需要行此大禮？
“你們二位這是……”
他不認識老林和小林，但心裏卻隱隱有些猜測。
“陳先生，我這次過來。”
“是帶着徒弟來向您認罪”
“今日的事……是小林鬼迷心竅，在給陳小姐熬製的補藥裏，下了砒霜”
老林話音剛落，整個房間裏的溫度，立刻降低了幾度。
寒意如海嘯一般，朝着老林和小林襲來。
他渾身一緊，額頭冷汗下意識冒出。
殺意
濃郁的殺意，幾乎讓他如墜冰窖。
“陳先生，小林犯的錯，作爲師父，我願意以命償還。”
“求您……求您饒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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