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我邵家鋪子一律客氣招待,講明價格、立下字據,然後雙方交易!”
毛掌櫃冷笑着說道,“說句諸位不愛聽的話,我邵家鋪子,不欠諸位一文錢!”
“不過,我家家主仁慈,也不願意與民爭利,這才下令將今年採買的一應物事,按照現在的價格給與補償!”
“補償是人情,不補償是道理!我邵家鋪子在成都府也有十幾年,整個成都府百姓、商賈,哪一個在我家的鋪子中受過騙?”
“那就趕緊補錢,補完了我們立即就走!”
又是剛纔那個聲音,突兀的從人羣之中傳來!
當即,不少人齊聲大喊,“補錢!補錢!”
毛掌櫃壓了壓手,待到衆人聲音小一些之後喊道,“既然主家已經有令,該補的鋪子中自然會補!不過,不該補的,一文錢也不要想佔便宜!有交易憑證的,隨時可以進門,至於沒有的,抱歉,恕不招待!”
“你們就是欺負百姓!有些你們根本未曾立下字據,如何補償我們?”
毛掌櫃心中冷笑,暗暗朝着小北打了個眼色,小北點點頭,悄然鑽入了人羣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我邵家鋪子會因爲這些銀錢,而壞了名聲!”
毛掌櫃厲聲喝問。
“奸商而已,爲了銀錢什麼事情辦不出來!”
自古以來盲從和仇富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眼前的這些人有的是被蠱惑而來,有的純粹是看不過邵家的生意而已!所以,奸商二字一出,頓時羣情激奮!
衆人喧鬧不已,可是毛掌櫃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所有的聲音漸漸低落下來,毛掌櫃方纔恨聲說道,“說我邵家是奸商,去年水害,爲了救助百姓,我邵家鋪子拿出數十萬兩銀子的糧食貨物,免費供給受災的百姓!我堂堂邵家大掌櫃,冒着大雨帶着夥計一趟趟送貨!”
“不少百姓和救助百姓的將士受傷,我邵家所有客棧清空來接待,找來大夫爲這些人療傷!”
“所有做的這一切,我邵家分文不取!現在,你告訴我,邵家的鋪子是奸商?”
“整個西北五路遭難,我邵家商隊奉皇命採購糧米,並運送到各地!所有的銀錢都是我邵家墊付的!我邵家不敢說拯救百姓,可是也問心無愧!現在,你告訴我,邵家的鋪子是奸商?”
“衆所周知,我邵家大小姐乃是知府沈大人的夫人!說句狂妄的話,我邵家在成都府有整個府衙來撐腰,但是,我且問在場的諸位鄉親,我邵家的交易何曾仗勢欺人。”
“今天既然說到這兒,那我也不怕諸位笑話!自從沈大人來了成都府之後,我邵家鋪子獲利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少了四成之多!”
說着,他從衣袖之中拿出一張紙,“我們沒有依仗官府聚財,不過,我家姑爺卻是給我們做了一些規定,若是有感興趣的,可以看一看!”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走上前,將紙接過來,看了幾眼之後神色微微動容!
“其二,成都府治下,有幼學之年以下,無父母親長者,每月送上糧米兩鬥,若無力則由邵家鋪子出錢暫做寄樣!”
“其三,有求學者而無資材者,在邵家鋪子所有花費盡皆抹除,並贈送錢十兩!”
“其四,若遇天災人禍,邵家所有掌櫃,需將相應物資捐獻,其掌櫃無過,若有違,掌櫃革除!”
“其十,邵家所有商鋪,但凡有敢欺壓百姓良善者,有欺詐百姓錢財者,以十倍之數償還,並由官府從嚴從重治罪!”
紙張的最下方,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正是沈堂!
看着下方沉默的衆人,毛掌櫃揮揮手讓人拿過來一本賬冊,“這是自沈大人來成都府之後,按照以上的規矩我邵家使用的所有物資統籌!合計,銀四十一萬兩餘!”
“這上面,所有支出所對應的人,盡皆有詳細記載,若是有不信者!可以去查看!”
說着,毛掌櫃一把將這些賬冊扔到了人羣之中!
“知府大人曾告訴我一句話,爲官也好、爲商也罷,盡皆是大宋的百姓!咱們無需求百姓敬仰、頌揚,可至少要做到問心無愧!”
“如果本官在任期間,邵家鋪子因此而敗落,我自會向岳丈大人請罪。
可是,如果我在任期間,邵家商號因此獲利頗豐,那本官則辜負了聖上、辜負了成都府的百姓!”
“其他的商號,本官不會管,也不該管!但是,邵家的商號卻必須要如此!”
“忠與孝不能兩全,家與國不能兩顧!我沈堂是成都府知府,因此邵家鋪子更該嚴明律己、一心爲民!”
說到這裏,毛掌櫃停滯了片刻,“姑爺所有的規定,我們不理解,明明別人家有了這樣的背景,生意可以做的如魚得水,憑什麼邵家不行!可是,無論是家主還是大小姐,都一律嚴令,姑爺之言,不得有半分違背!”
“所以,我邵家鋪子半年的時間虧空數十萬,我們所有人都無有怨言!”
“而現在,你卻告訴我,我們邵家的鋪子是奸商!請問,天底下哪一個奸商是這般?
還是那句話,應承兌現的,我邵家一文不會少,不該兌現的,我邵家一文也不會出!我毛德旺這顆心,對得起成都府的百姓,我邵家,也不欠誰的!”
“毛掌櫃說得好!”
突然間,一個人大吼一聲,“我馬三不是人,被人蠱惑來冤枉邵家!我對不起知府大人,對不起邵家!今兒個,這錢我馬三不要了,邵家不欠我馬三的!”
說罷,他一把將一張交易憑證拿出來,一把撕碎了仍在地上,直接轉頭離開了人羣!
“不錯,人家不欠咱們的!誰敢說邵家是奸商,我第一個不服!如果邵家是奸商,那老子盼着天底下所有的商號都變成奸商!”
又是一張憑證被仍在地上,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