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方,廣德軍主將!
此事雖然還沒有徹底宣佈,可是,朝廷之上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耳目衆多,甚至,虞允文剛剛離開廣德軍,這件事情臨安便已經有人知曉,待到他返回臨安之後,不說衆所周知也差不多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虞允文一個老夫子竟是用出如此鐵血的手段。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新任樞密使的第一把火燒到了廣德軍的頭上,廣德軍到底有多少簍子,朝廷上的這些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所以,衆人也都在等着看虞允文到底會如何將這把火燒起來。
是直接免職,抑或是降職?
可是沒有人會想到,虞允文竟然在沒有朝廷旨意的情況下,直接斬了一方主將。
賈方爲從四品的武官,和朝堂上的重臣相比,地位和底蘊影響力的確差了很多,可是這並不意味着一員主將便可以這樣輕易被殺,哪怕是有了證據,也要先行上報朝廷,待到朝廷下旨之後,再行治罪,否則,豈不是亂了套。
畢竟,虞允文前往廣德軍,也只是以樞密使的身份前去,和當年沈堂巡查西北五路不同
沈堂巡查西北五路,身份乃是皇命欽差,而且有御賜佩劍,因此,遇到特殊情況,直接斬殺幾名官員不算逾越,可虞允文直接殺了一名地方軍主將,這卻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不過,從這件事情也可以看出來,虞允文這個老夫子來者不善!
如果真的讓他在軍中折騰下去,軍中這些人受苦受難倒是無所謂,可是,卻是也擋了他們的財路。
當初張浚坐鎮樞密院,雖然也是威風八面,但是卻也處事圓滑。
不管是軍中還是同僚,都留有幾分顏面,很多事情,張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白了,只要你們不太過分,那大家各行其是便是。
可虞允文這傢伙直接提刀殺人,這不是斷了自己等人的後路?
甚至,如果他多坐鎮樞密院幾年,軍中在他的狠手之下,直接形成了一塊鐵板,打破了眼前朝堂上的格局也說不定。
因此,一時間臨安可謂是暗流涌動,即便是原本舉薦虞允文的葉顒,現在也有幾分後悔。
無他,原本這廣德軍主帥賈方,便是與他有幾分親近,每年三節兩壽的孝敬更是不曾斷絕,可是現在,竟然被虞允文一刀砍了?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件事情不僅影響頗深,而且,必定會在朝堂上引起極大的爭執,這也是爲什麼,葉衡會提前將此事與趙愭通通氣的緣故。
聽到葉衡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趙愭想了想便是說道,“現在父皇一心想要爭執軍中貪腐及冗兵之事,說起來,虞大人下幾分狠厲手段,倒是符合父皇的意圖。
不過,朝廷自有法度,虞大人雖然是樞密使,可是卻也無權私自處斬一軍主帥。”
說到這裏,他擡起頭來,朝着葉衡說道,“依學生來看,此事雖然嚴重,不過,恐怕也是因爲軍中之事複雜而貪腐太甚,否則,虞大人不會如此不智。”
“殿下,虞大人不能罰!”
聽了趙愭的話,葉衡卻是低聲說道。
“爲何?”
趙愭滿意差異,說實話,這次虞允文所犯的罪責可是不小,甚至,直接罷黜了他樞密使的位置也並不誇張。
直接越過朝廷,對朝廷大臣殺戮,說起來這幾乎算是欺君罔上的謀逆大罪了。
而他提出輕罰已經是極爲難得,沒想到,少傅竟是直接說不能罰?
如果連這樣的罪責都不能罰,那以後有人有學有樣,朝廷還不亂了套?
在趙愭的注視下,葉衡緩緩說道,“殿下,虞大人這個樞密使,是陛下剛剛任命的,而且,衆所周知,陛下之所以任命虞允文,其一是因爲虞允文通曉軍事,其二便是他一心爲國,一直想要與金國開戰收復故土,這與陛下想要整治軍中之事有着相似之處。”
“另外,如果真的處罰虞允文,雖說是爲了朝廷法度,可是,如果真的按照朝廷法度,恐怕就不是輕罰而是罷黜了。
因此,虞允文不能罰!”
“可那該如何對朝廷交代?”
趙愭皺眉問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罰,豈不是綱紀混亂,朝廷之上不會更加不滿麼?”
“不錯!”
葉衡點點頭,“因此,想要讓虞允文免罰,就需要他無罪。
既然無罪,那自然也就談不上罰與不罰了。”
“無罪?
這怎麼可能?”
趙愭驚呼一聲,這又不是什麼小事情,而且,肯定已經不少人知道了,怎麼可能壓的下去?
“殿下還記得幾年前的北伐吧!”
葉衡卻是突兀問道。
“當然記得!”
趙愭下意識的答道。
“當年張浚大人暗中前往泗州,而後直接調動了十數萬兵馬與金國對決進行北伐,直到真正與金國開戰,朝廷方纔知曉。”
趙愭聞言,先是皺了皺眉,隨後便是恍然大悟,“少傅的意思是,讓百官以爲虞大人有父皇的密令?”
當年趙眘一心北伐,不過,他剛剛繼位,朝堂之上支持者極少,再加上太上皇趙構的掣肘,所以,如果明面上擺出來的話,朝堂之上根本就通不過北伐的命令。
而趙眘也有心,先是密令張浚,而後通過張浚和樞密院直接向軍中諸將傳達命令,繞過了整個朝廷將北伐之事釀成事實。
等到朝堂之上衆人知曉之後,雖然也是震怒而不滿,可是卻也只能認了。
不然能怎麼辦?
兩國已經開戰,直接認敗麼?
他們倒是願意,皇帝肯定是不同意的啊。
“不錯!”
葉衡應道。
趙愭想了想,“少傅,這一次情況與北伐還是不同,北伐父皇本就贊同,這一次,恐怕是虞大人私自決定啊,如此的話,不是讓父皇替虞大人背了這一次的責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