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這百姓叩首說道,“小老兒雖然是白身,但也是我大宋的子民,更知曉忠君愛國之事!如今,朝中有奸佞,陛下當誅之,以安大宋天下!”
“放肆!”
史浩厲喝一聲,不過趙眘卻是眯着眸子擺了擺手,“奸佞?
朕不知道你所稱之奸佞是何人?”
“陛下,正是那忠武侯沈堂!此奸佞之事臨安百姓盡皆知曉……”
“哈哈哈……”趙眘朗聲大笑,“忠武侯!好!好一個忠武侯!忠武侯乃是朕親封,其尚未出仕,便是運籌帷幄,在我大宋與金大戰之時數次出妙計,戰後出使北地,與金國脣槍舌戰、殷勤周旋,不僅暫免了我大宋的歲幣,更是使得連理城等數個重鎮重回我大宋之手。”
“吐蕃二十萬大軍東進,整個成都府路幾乎淪陷,忠武侯幾乎一己之力擊潰吐蕃,保全我大宋之國土邊疆!”
“入南疆,使得南疆諸部歸順大宋。
往大理,使大理對我大宋俯首稱臣!今,沈堂率軍御金國大軍與外……”
“且不說忠武侯在成都府爲國爲民之事,僅是這些,你告訴朕,這是奸佞?
若如此,那朕是不是應該盼着朝堂之上,多出來幾個奸佞之臣?”
隨着趙眘話語落下,周圍百姓的喧譁聲不僅未曾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趙眘眼中寒光閃過,這些百姓,可憐、可恨、可殺!
“那沈堂娶北地蠻女爲妻,與金人勾連,此乃國賊!當殺之以正國法!”
也不知道哪個,突然間喊起了口號,霎時間,百姓更是振奮高呼!在他們看來,這皇帝老子就是被糊弄了,沈堂的所謂功績,也不過是弄人的手段。
“放肆!”
見此,趙眘怒不可恕,“忠武侯乃是朕之肱骨,敢言佞臣者,該殺!”
“陛下此言差矣!”
陡然間,一聲長喝從人羣中傳出。
隨後,卻見一羣人竟是穿過百姓,徑直朝着龍輦而來,哪怕是周圍的禁衛軍,一時間也是躊躇不敢攔阻。
這一衆人,身着白色儒袍,年齡各異,人數更是有上百人之多!
這些國子監的學士,被稱之爲監生。
而監生的來源,則是多種多樣!比如說,各地州府縣郡的父母官可以舉薦當地的才子成爲監生。
有一些,甚至交足了銀子也能夠得到一個名額。
高等級官員的子嗣,同樣可以。
甚至,還有外國的‘留學生’。
要知道,中原正統這個概念並非是在中原人眼中,在周邊小國中更是如此。
越李、大理,高麗等小國仰慕中原文化者不知凡幾,前來求學自然也不奇怪。
也正是因此,這國子監雖然只是一些未曾科考入仕的士子,但是他們背後的關係卻是極爲複雜而龐大。
這也是爲何,有時候即便是皇帝也要重視國子監學士的風潮。
其爲首者,是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神色肅穆而威嚴。
此人名爲衛沁,是國子監祭酒!
衛沁在文化圈地位非凡,算起來,哪怕張栻等人當面,也要恭聲喊一聲前輩!
有着衛沁出面,恐怕朝堂之中的一些中立之人,都會略有偏向。
畢竟,這衛沁年歲不小,執掌國子監多年,現在的朝堂中,甚至是有他的學生在,至於家中子弟在國子監者,更是不在少數。
趙眘沉吟片刻,而後緩緩說道,“衛公,你已經年近古稀,執掌國子監多年,名聲不菲,當年,朕也極爲傾慕你之學識!這一生清名來之不易……”
“陛下,清名與老夫,不過是累贅!老夫爲學,自當公平公正!今有百姓鳴不平,陛下不允,老夫自當出面!此涉及陛下顏面,更涉及到大宋江山社稷,所謂清名,老夫棄之又如何!”
“衛老夫子,老夫看你是老了老了反而糊塗了!”
不待趙眘說話,史浩便是踏步向前,怒聲呵斥!
衛沁名聲顯赫,但是他史浩又豈是好惹的?
“老夫問你,忠武侯自出仕,屢次爲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你豈能不知?
你的公平公正何在?
又有何不平可鳴?”
“忠武侯爲陛下、爲大宋出生入死,乃是中興之臣!更是陛下肱骨!”
“哼!中興之臣?
依老夫看,不過是國賊而已!”
衛沁冷笑說道。
“金人與我大宋乃是世仇,如今更佔據着大宋的半壁江山,可身爲宋臣,不思皇恩也就罷了,反而娶了金國蠻夷郡主,更是與金國諸多人交好,此不是國賊麼?
沈堂虎狼之志,欺上瞞下,如今麾下虎狼成羣,將來金人南下,這沈堂便是賊寇!”
“老匹夫,焉敢詆譭我大宋忠貞之士!”
史浩怒急!
“忠貞之士?
滿朝文武,難道會認爲此懷有狼子野心之人,是忠貞之士?”
衛沁仰頭長喝。
龍輦之後的葉顒雙眸一閃,淡然走出,朝着趙眘拜到,“陛下,忠武侯之事,有民聲怨沸,有士子不平!陛下當以國運爲重,切不可以一人而損國威!”
“呵呵!”
趙眘輕輕一笑,“葉顒,你可是朕親封的右相!”
葉顒神色微變,不過依舊躬身說道,“正因如此,臣當爲陛下所思!更以江山社稷爲重!”
“好!好一個江山社稷爲重!還有誰,認爲葉相所言有理?”
片刻之後,周圍的官員不少拜到,“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爲重!”
一個、兩個……六部尚書中,竟是站出來四個,底下的官員同樣站出來大半!
“臣反對!”
史浩怒而出聲。
“臣同樣反對!”
史浩一脈的人一個個朝着其他人大喝!幾乎是頃刻之間,朝堂之上文武盡皆分爲兩派!
忽然間,不知道是誰,高喊一聲,“請太上皇聖裁!”
“請太上皇聖裁!”
趙眘臉色大變,直接越過他,遙請太上皇,這讓他這個皇帝的顏面何在?
這些人,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