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命難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妥協
    “宋夫人既然能夠活着出了宮,你以爲,你當真能夠從她口知道一些什麼有用的東西嗎?”李雲深說。

    這確實是實話。

    既然宋夫人活着出了宮,想必她也不能夠知道什麼最重要的事情,她去問了也沒什麼用。

    滄琰蹙眉說道:“那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現在唯一的線索只有宋夫人了。”

    歸菡忽然開了口:“我覺得……不如等六殿下回來我們再行商量?”

    滄琰看了歸菡一眼。

    恰巧與歸菡的眼神對了,歸菡看着她,偏着頭,坦然而無辜。

    “那等季羨舟回來吧。”滄琰挪開了目光。

    季羨舟回來已然是次日了。

    眼眶帶着血絲,原來蒼白的臉色又添了幾分倦意,滄琰還是頭一次看見季羨舟這麼個頹然的樣子。

    滄琰的心裏其實也不大好受。

    季羨舟坐在那裏,沉默着,什麼話都沒有說。

    滄琰猶豫了一下,問道:“瑾妃娘娘……怎麼樣了?”

    “入殮了。”季羨舟開了口,言簡意賅。

    滄琰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乾脆閉了嘴什麼話也沒有說。

    縱然眼睛裏佈滿了血絲,季羨舟卻還沒有寢的意思,他一回府便徑直來到了滄琰的院,坐在了她的房裏,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滄琰坐在牀,頭靠在旁邊,發呆一般看着季羨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羨舟忽然開了口。

    他說:“阿琰,我母妃,若是按照既定的命數,應當是如何的?”

    這是問,若是命格簿子沒有丟失,瑾妃本該是怎麼樣的命數。

    滄琰怔了一下,不知道季羨舟爲什麼會忽然問這一個問題,但她還是如實回答了:“若是原本既定的命數,你是承了王位,瑾妃娘娘應爲太后,享盡榮華,兒孫繞膝,最後壽終正寢。”

    “那是說,我的母妃,原本可以過得很好。”他忽然擡起頭來,看着滄琰,一字一頓,說,“這是不是意味着,都是我害了她?”

    滄琰忽然有一些手足無措。

    這個事情怎麼說都怪不着季羨舟的頭,罪魁禍首應該是她纔對。

    她若是防範得當,命格簿子也不會被偷,這些既定的命格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算妖族的人插手其,根本不會將這些事情改得這般偏離得厲害。

    滄琰搖了搖頭,說道:“不怪你,若是要怪的話,怪我。”

    季羨舟擡頭看着她。

    “……可是若是這樣,我便不能夠遇見你了。”

    如果命格簿子沒有丟,她不會到凡間來,也不會遇季羨舟。

    那麼之後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滄琰抿了抿嘴,起身走了過去,將季羨舟摟住,輕聲地,又像是故意輕鬆着說:“又不是什麼好事情。”

    季羨舟沉默着抱着她。

    爲什麼一定要有如果呢?

    瑾妃入殮了,但是,兇手還沒有查出來。

    老皇帝看着瑾妃宮的白色燈籠,沉默半晌,淡然說道:“這個事情,交給舟兒調查吧。”

    便是拂袖而去。

    最是無情帝王家。

    滄琰將宋夫人的事情告訴了季羨舟,季羨舟神色一凜,直接下令召見了宋夫人。

    季羨舟主審,季明越、柳齊修等陪審,高堂之下,圍了一羣百姓。

    驚堂木一拍,季羨舟淡淡地說:“在審之前,本王話且放在前面,宋夫人若是實話實話,對彼此都好。”

    宋夫人擡起頭,看着他,眼神波瀾不驚。

    看見她這個模樣,季羨舟便直接問了:“宋夫人,案發之時,你在哪裏?”

    宋夫人回答:“我同馮昭儀在御花園內散步。”

    季羨舟沒什麼反應,又說:“請你將自己所知詳細地陳述一遍。”

    如同那日滄琰用迷罌香去問宋夫人的時候所得到的回答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破綻。

    而這些,滄琰已經盡數都告知了他。

    是以他臉色不變,說道:“傳當日做點心的御廚來。”

    這話剛落,便從外堂跑進來一個官差模樣的人,抱拳說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季羨舟眉頭一皺,說道:“何事?”

    那官差說道:“有人在御膳房偏門之處發現了那御廚的屍體。”

    這麼巧合,他剛要傳喚這個御廚,有人發現了這個御廚的屍體。

    “將屍體帶來。”季羨舟漠然說。

    擔架將屍體扛來的時候,屍體已然有一些腐臭之味了,季明越捂了捂鼻子,看了一圈,皺眉道:“六弟還是將這屍體送至後堂傳令仵作前來查探吧。”

    季羨舟瞥了宋夫人一眼,說道:“三哥說的是。”將驚堂木一拍,季羨舟繼續說道,“來人,將此屍體送至後堂,傳令仵作前來。”

    宋夫人什麼表情都沒有。

    實在不像是一個無關的人的反應,若是一個真正的無關之人,大抵早喊着冤枉二字,再婦人一點兒的,約莫在堂哭得氣不接下氣了。

    但是宋夫人偏偏不是這樣的,平淡地將自己所知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敘述了出來。

    總不能是這個宋夫人對於這種事情已然司空見慣了吧。

    怎麼說,這個宋夫人身的疑點,絕對不止那一處。

    季羨舟站了起來,說道:“休堂。”

    隨即季明越與柳齊修等人都站了起來,跟在季羨舟的身後去了後堂。

    仵作一直在等着聽從吩咐,季羨舟到的時候,仵作已然在檢查屍體了。

    “怎麼樣?”季羨舟問道。

    仵作說:“啓稟六殿下,身無任何痕跡,也無掙扎跡象,脖頸處有一道傷口,應該是一擊致命傷。”

    “被人抹了脖子?”季羨舟又問,“能否推斷他死了多久了?”

    仵作點點頭,說道:“身體已明顯散發出了屍體的腐臭味,身體已經僵硬,渾身已有屍斑,至少已死了十二個時辰了。”

    也是昨日死的了。

    是說,他母妃的死訊剛剛被傳出來,入了斂,然後這個做點心的御廚死了?

    季羨舟沉吟。

    柳齊修站在一邊聽着,忽然說道:“臣聽聞,瑾妃娘娘毒發之時,陛下曾是召過此御廚的,當時便有人說這御廚已然失蹤了,委實找不到人。臣以爲,這御廚約莫那時候已經死了。”

    看來那人動作挺快。

    季羨舟“嗯”了一聲,回頭朝着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齊修瞭然,說道:“六殿下不若繼續審問……”

    季羨舟一拂袖,說道:“走吧。”

    宋夫人處似乎問不出什麼東西,但是除了宋夫人,季羨舟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當時瑾妃身邊的宮女都被關押去了,據說季明越嚴刑拷打過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而現在這個做點心的御廚也死了。

    季羨舟蹙眉道:“今日便這樣吧,將宋夫人送回去。”

    方纔謝褚來找季羨舟,附在季羨舟的耳邊說道:“宮傳來消息,馮昭儀聽說主您提了宋夫人問話,跑去找了陛下,說是當日一整日都同宋夫人一起,她可以爲宋夫人證明。”

    這下連宋夫人的嫌疑似乎都沒有了。

    結束審問委實是有一些無奈了。

    季羨舟揉了揉太陽穴,他還是覺得宋夫人有問題,但,他只是懷疑,什麼證據都沒有,抓不得人。

    一天下來,什麼收穫都沒有。

    滄琰眼睜睜地看着季羨舟一天一天沉默,臉色越來越不好。

    今日審問的過程她也都細細聽說了,季羨舟這個反應是在她的意料之內的。

    季羨舟站在月光之下,沉思着,呼吸之間呵出的白氣像是一點一點地笑着他的無措。

    “季羨舟。”

    滄琰站在長廊處,一手扶着柱子,看着季羨舟看了好久,最後,終於忍不住出聲,輕聲喚了一句他的名字。

    聞聲,季羨舟轉過了頭,問道:“還沒有睡嗎?”

    滄琰搖了搖頭:“跟你一樣,我睡不着。”

    季羨舟抿了抿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乖一點,快去睡吧。”

    他好久沒有揉她的頭了。

    乍然這麼做,滄琰忽然鼻頭一酸。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又一把扯住季羨舟的手,說道:“也許普通人會爲此煩惱,但是季羨舟,你別忘了我,別忘了我是誰。”

    季羨舟看着她,挪開了目光:“這是我的事情。”

    “也是我的事情。”他話音剛落,滄琰說道,“你母妃的死,我也有責任。”

    季羨舟搖了搖頭:“這不關你的事。”頓了頓,說道,“是我想親手將兇手抓出來。”

    滄琰挪到了他的面前,逼迫季羨舟看着自己,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幫你。”

    季羨舟沒說話,淺淺的白氣氤氳了他的面容,一時間竟有一些看不清。

    滄琰的心裏頭忽然有一些忐忑不安,無所適從。

    半晌,季羨舟問道:“若是我不同意,有用麼?”

    滄琰正要說話,季羨舟便補充了一句:“我要聽實話。”

    滄琰搖了搖頭,篤定一般說道:“沒有用。”

    季羨舟垂下眼眸:“既然沒有用,那便隨你吧。”

    滄琰猛然擡頭。

    季羨舟這是……妥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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