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深站了起來，說道：“喫飽了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歸菡點了點頭。
他沒再看歸菡一眼，拂了簾子便走了出去。
方纔問李雲深，他似乎一點兒都不想多提李沉縈的事情。
但是歸菡心的好非但沒有消弭下去，卻愈來愈強烈了。她想要知道，當年的那個李沉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雲深愛她竟到了這樣一個地步。
她定了定心神，瞥了一眼手邊的那副李雲深給李沉縈的畫像，手握了握，終究還是轉身，挪開了目光。
……
青琊將聞人晞的原形放在石榻之，抿着嘴，一臉肅然。
聞人晞竟然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青琊還有一些不可置信，這個季羨舟不過一介凡人，怎麼會有這般的力量。
“長老，我現在應當怎麼辦？”聞人晞趴在石榻之，懨懨地，沒有什麼力氣。
青琊嘗試着給聞人晞的體內輸送着一些法術，半晌，他收了手，說道：“你受的傷太嚴重了，我沒有辦法助你化成人形。”
聞人晞搖了搖尾巴，頹然道：“我若是沒有辦法化成人形，阿越一定會擔心的，彼時若是追蹤我的去處，想必又是耗費心力……”
青琊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且不必擔心這些，我且將你送回妖族，妖族靈力充沛，你化人形的速度也會快一些。”
“不。”聞人晞擡起頭，說道，“我要跟在他身邊。”
青琊斜着眼睛看着她：“你是真對他動情了？”
聞人晞沒有說話。
青琊說道：“你可別忘了，妖族安排你奪了聞人晞的身子，不是叫你和季明越兩個人雙宿雙棲的。”
“這並不妨礙我站在他身邊。”聞人晞忽然說道，“我在他身邊，依舊可以幫助妖族完成計劃。”
青琊笑了一聲，輕飄飄地說：“你記住，算你再喜歡季明越，若是妖族需要季明越的命，你也得殺了他。”
聞人晞擺了擺尾巴，沉默不語。
也罷也罷，青琊說道：“再休息兩天，我再帶你去找季明越。”
春獵第三日。
季羨舟因着途受傷告假，回了營帳，這春獵的第一名自然落在了季明越的身。
老皇帝捋了捋鬍鬚，心情極爲高興，說道：“越兒可想要什麼賞賜？”
季明越跪了下來，抱拳，恭恭敬敬地說：“兒臣什麼都不想要。”
老皇帝朗聲笑了一聲：“朕既然已經允諾，自是不可戲言的。越兒想要什麼，直接說便是。”
季明越垂着眼眸，說道：“兒臣確然沒有什麼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便暫時記下吧。”老皇帝笑了笑，掃視了一圈底下的大臣。
季羨舟站在一邊，神色淺淡，似乎在出神。
老皇帝朗聲喊道：“舟兒。”
季羨舟看向老皇帝，這纔像是回過神了一般，往前走了兩步，說道：“父皇，兒臣在。”
老皇帝打量了一番他，問道：“身的傷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父皇關心。”季羨舟做了一個禮。
老皇帝雖然知道季羨舟受了傷，卻不知道是如何受傷的，很多事情老皇帝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能過則過罷了。
他淡淡地說：“既然身體不適，便好好休息吧。”
“是，父皇。”季羨舟應了一聲，又退回了原地。
不過寥寥幾語，老皇帝便站了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國師人呢？”
衆位大臣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青琊到底去哪裏了。
老皇帝看了一眼，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青琊去了哪裏，他揉了揉腦袋，說道：“都散了吧。”
皇帝約莫是真的老了，動了幾分便覺得頗爲倦了。
看來，這個立下儲君之事，終究是等不了太久了。
季明越一撩自己的帳篷，還是沒有看見聞人晞的身影。
已經二十個時辰了，聞人晞都不見蹤影，季明越抿着嘴，情緒有一些不大好。
聞人晞嫁給他之後，他沒有這麼久沒有看到過她了。
而且，算聞人晞有什麼事情出去了，也一定會留一個話給他，告知他她去了哪裏的。
難道聞人晞出了什麼事情？
季明越越想越氣，在這裏，能夠對聞人晞動手的，或者敢對聞人晞動手的，只有一個人，那是季羨舟。
若是拿着聞人晞來威脅他，季羨舟這個算盤打得還算是不錯。
季明越咬着牙，將簾子一甩，快速走了出去。
滄琰撓了撓頭，撇着嘴說：“季羨舟，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府去啊。”
季羨舟說：“快了。”
“太危險了。”季羨舟說。
“你是說什麼都不讓我出去唄！”滄琰沒好氣地說，“現在青琊和聞人晞都沒有辦法對我們動手了，還有什麼危險不危險的！”
季羨舟瞥了她一眼：“你安分在這裏呆着，回府之後我再帶你去別的地方玩兒。”
他對這裏實在是不放心。
滄琰嘟囔着：“好吧好吧。”
季明越站在帳篷外面，心裏越揪越緊。
方纔滄琰說，青琊和聞人晞都沒有辦法對她們動手了。
難道，季羨舟果然是已經對青琊和聞人晞下手了嗎？
他按捺住想要衝進去的想法，站在原地，幾乎要暴怒。
滄琰身形一動，伸出食指抵在脣間：“噓。”
季羨舟看着她。
“其實我要求也不高，我是想喫南巷的包子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帶我去喫？”滄琰忽然開口說道，只是捏着季羨舟的手掌，在他的手掌心之一筆一劃地寫着。
季羨舟看着她：“我知道。”
她一筆還沒有寫完。
滄琰訝然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喫包子了？”
季羨舟將手縮了回來，悄聲拿起了桌子旁邊的劍，一個輕功過去，直接衝到了帳篷外頭，一把劍對着他的喉嚨出。
季明越看着季羨舟，面色不愉。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點點拖泥帶水，叫他逃跑的機會。
滄琰小跑出來，看着這兩個人，有點驚訝。
“三哥怎麼有興致來找本王了。”還是季羨舟首先開了口。
季明越抿了抿嘴，說道：“做哥哥的，來找六弟敘敘話，難道不可以嗎？”
“自然是可以。”季羨舟將手的劍收了起來，淡淡地說道，“只是三哥下次還是直接進來較好，萬一本王下次收不住手，那不大好了。”
季明越的臉色忽然青了。
滄琰看了一眼季羨舟，又看了一眼季明越，撓了撓頭，說道：“你們若是有事要談，我便先出去逛一逛了。”
季羨舟點了點頭：“去吧。”
滄琰轉身正要出去，回頭看了季羨舟一眼。
季羨舟看着她，掃了一眼，便看着季明越，說道：“三哥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滄琰收回了目光，跑了出去。
季明越看着滄琰出了帳篷，說道：“六弟也是一個直爽的人，倒是叫三哥有一些羞愧了。”
季羨舟倒了一杯水，往季明越面前一推：“不是什麼好茶水，三哥且將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杯茶水，倒也沒嫌棄什麼，拿起了抿了一口，隨即季明越擡起頭來，說道：“六弟向來快言快語，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他的眼一片漠然，甚至藏着一點點的怒氣，說道，“你三嫂，是否在你這裏？”
他說的是三嫂，而並非聞人晞的名字，想來是用“三嫂”這個名頭去壓着季羨舟。
季羨舟擡頭看向季明越，說道：“不在。”
方纔他明明聽見滄琰說的那句話了，在季明越的眼，季羨舟這一句明顯是在撒謊。
季明越的臉色冷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不再那般客套：“六弟，還是想清楚了再說話。”
帶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只可惜季羨舟並沒有被季明越的這句話給威脅到，只是說道：“想清楚了，確然不在。”
季明越咬了咬牙，說道：“季羨舟！”
季羨舟擡眼看着他：“三哥，算你動怒我也沒有辦法，三嫂確然不在我這裏。”
季明越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茶水。
季羨舟擡了眼看他：“三嫂不見了？”
明知故問。
季明越點了點頭。
“失蹤了幾個時辰了？”季羨舟又問。
季明越看着他：“昨日下午便沒見着人了。”
看來是昨日受了傷之後被青琊帶走了，沒有回到季明越身邊，現在肯定是跟青琊在一起。
季羨舟說：“三哥與其找我要人，不如去問問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季明越冷笑了一聲，“六弟難不成沒有發現，國師大人也不見了嗎？”
季羨舟看着季明越，一點兒驚訝的意思都沒有，淡淡地說：“這樣嗎？”
“若是六弟知道你三嫂的下落，還望務必第一時間告知。”
看來季羨舟是打算裝傻到底，不肯放人了，季明越鐵青着臉。
季羨舟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說道：“自然。”
帳外集合號角聲恰恰響起。
“三哥，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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