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嘉瑞氣急敗壞，帶着人退到了盛陽。
盛陽是阿弘光第一個拿下來的城池，相較於長興而言，那拉嘉瑞在盛陽的佈防要長興牢固得多。
這麼來說，盛陽要長興更難拿下。
季羨舟撐着腦袋在帳篷裏面思忖着，郭興懷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說道：“殿下，可是在思慮盛陽一事？”
“正是。”季羨舟擡眼看向郭興懷，說道，“尚還未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那拉嘉瑞如何處置阿弘光了。”
那拉嘉瑞面色陰翳，竟無人敢前來多嘴一句。
阿弘光低着頭跪在下面。
良久，那拉嘉瑞總算是開了口，說道：“阿弘光，本王此前是如何對你說的？”
阿弘光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卻一刻猶豫都沒有，回答說道：“阿弘光若是再敗一次，便由我最尊貴的王將我獻祭給真神。”
那拉嘉瑞盯着他說道：“那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王！”阿弘光擡起頭看着他，眼神裏面藏着滿是不甘與憤怒，“再給阿弘光一次機會！阿弘光定然能夠將對方的腦袋擰下來，獻給真神！”
那拉嘉瑞盯着阿弘光，卻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像是在思忖着什麼。
“王，此正是重要關頭，若是將阿弘光獻祭給了真神，恐怕我哈塔又少了一名將士，反倒對我哈塔不利啊！”站在一旁的人立刻進言道，“此時此刻留下阿弘光必然還有用，王還是……”
他還沒有說完，那拉嘉瑞將桌子一拍，冷着臉說：“本王想要做的事情由得你們插嘴了？”
說話的人一下子“撲通”跪了下來，連連認錯：“是臣多嘴了，是臣多嘴了，請王恕罪！”
那拉嘉瑞的臉色緩了一些，說道：“都起來吧。”他看着阿弘光，說道，“若是盛陽再丟了，本王絕不會輕饒你！”
“是，王！”
那拉嘉瑞想了想，說道：“把呼延承望給本王叫來。”
郭興懷將圖紙放在了季羨舟的面前，說道：“這是盛陽的佈防圖，也不知是否有過微小的變動。”
“佈防圖？”季羨舟將圖紙抖落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擡眼看着郭興懷，“這是何處得來的？”
郭興懷笑了：“這是盛陽之前的佈防圖。當時因着盛陽距離哈塔族最近，是以佈防也是做得最嚴的，這是當年好幾個將軍在一起商量出來的最佳的佈防圖，想那哈塔族不一定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想出來更好的佈防，是以他們仍在沿用這佈防，但是正是因爲這佈防圖是最佳佈防，我們進攻倒也成爲了難題。”
這話一出，季羨舟便有些好了，他皺着眉問道：“既然盛陽佈防最嚴密，當時又是如何失守的？”
“這……”
季羨舟的這一句話一問便問到了重點，郭興懷當時也懷疑過這一點，但是因爲忙着抵禦那拉嘉瑞，倒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了。
現如今提起來，還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季羨舟正準備問什麼，帳外又進來了一個小兵，他作禮道：“啓稟主帥，哈塔族遣來使，說要見您。”
“這個時候哈塔族還遣來使來做什麼？”郭興懷皺着眉。
季羨舟與他對視了一眼，說道：“請他進來。”
來人穿着哈塔族的傳統的服飾，不卑不亢地走了進來，朝着季羨舟作了一個哈塔族的禮儀，說道：“親使呼延承望，參見六殿下。”
季羨舟微微頷首，說道：“此時此刻，不知哈塔族再派親使前來，還有何事呢？”
他們已然開戰了，且是哈塔族率先開戰的，再派親使來，也不知有何目的。
呼延承望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郭興懷一眼，說道：“在下奉命前來與殿下做個交易，是隻與殿下做個交易。”
季羨舟聞言看了郭興懷一眼，他自然也明白呼延承望的意思，但是季羨舟卻擺了擺手：“郭老將軍不是外人，親使大可直言不諱。”
“王只吩咐本使與您做交易，並未吩咐有他人。”呼延承望笑了一聲，“若是殿下不肯，那在下便告辭了。”
說完，他作勢要離開。
“慢着。”
季羨舟還未說話，郭興懷便出言攔住了呼延承望。
呼延承望停住了腳步，轉回了身子看着季羨舟，意料之。
季羨舟看着郭興懷，郭興懷卻說道：“殿下，不妨一聽，老臣退下便是。”
他說完了，便一拱手，轉身離開了帳篷。
帳篷裏面只剩下了季羨舟和呼延承望兩個人。
呼延承望便毫不客氣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說了。不知殿下可否退兵？”
“退兵？嗤。”季羨舟笑了一聲，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他看着呼延承望，說道，“你說這是交易，你拿什麼來換？”
呼延承望不慌不忙地說道：“六殿下的大名，呼延承望在哈塔族的時候便聽說過一二。不過殿下近來是否遇見了難題？”
季羨舟看着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呼延承望便繼續說了下去：“聽聞殿下與貴朝三殿下雖爲手足，但爲王位爭得頭破血流不讓彼此，恕呼延承望斗膽，六殿下近來，應是不佔風的。”
季羨舟點了點頭，挑了眉，說道：“這與你來此有什麼關係麼？”
“只要殿下輸了，哈塔族一舉進攻，吾王承諾，這王位一定是殿下的。”呼延承望語氣之間頗爲自信，彷彿季羨舟已經答應了這個交易。
但是看見季羨舟一點兒驚喜的模樣都沒有，呼延承望心裏頭又有些拿不準了。
季羨舟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呼延承望的面前，問道：“這個交易，你們不是第一次做吧？”
呼延承望一怔，點了點頭：“殿下果然聰慧過人。”
“你憑什麼覺得本王會答應你？”季羨舟斜着眼看着他。
呼延承望說：“憑藉殿下想要貴族皇位，卻處處被三殿下所壓制。吾王可以讓哈塔族助您處理了三殿下，讓殿下再無後顧之憂。”
季羨舟笑了一聲：“聽起來好像很划算，只要本王輸了這一次，將長興甚至後面的城池都拱手給了那拉嘉瑞，那拉嘉瑞便將王位給本王嗎？”
這句話好像確實是他的意思，但是從季羨舟的嘴裏說出來，好像又變了一種意思，這種意思與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相差甚遠。
呼延承望頭一次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了。
他低下了頭，說道：“只要殿下肯與我哈塔族合作，好處自然少不了殿下的。”
季羨舟又笑了一聲，他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說道：“你們哈塔族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交易，那從前的交易成功了麼？”
“自然是成功了的。”呼延承望自豪地說，“我哈塔族從未失信過人。”
季羨舟緩緩地點了點頭，轉了一圈眼珠，說道：“本王知道了，如此大事，煩請親使給本王一些時間權衡一下。”
呼延承望本來沒有指望季羨舟能夠一口答應下來，但是既然季羨舟這麼說，想來還是有一些希望的。
季羨舟看着呼延承望自信的模樣，在心冷笑了一聲，卻朗聲道：“來人，將哈塔族親使帶去安頓下來。”
“是！”小兵小跑了過來，將呼延承望帶了下去。
呼延承望臨走之前還不忘笑着說一聲：“那便希望殿下好好考慮一番了。”
考慮，自然會好好考慮的。
郭興懷從帳外走了進來，問道：“這呼延承望與殿下作了什麼樣到底交易？”
季羨舟本來沒有打算瞞着郭興懷，只是一時之間還皺着眉，思忖着，尚未回答。
郭興懷看着季羨舟的模樣，知道季羨舟在考慮着事情，便也不再出聲打擾了，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看着桌子面的佈防圖。
半晌，季羨舟終於開了口，喊道：“謝褚！你進來。”
謝褚應聲從帳外走了進來，他走到了季羨舟的身邊，說道：“主，有何吩咐？”
季羨舟說道：“你去想辦法將李雲深叫過來。”
“是！”謝褚領了命，立刻走了出去。
“殿下！”郭興懷又出聲叫了一聲。
季羨舟一怔，笑道：“老將軍何時進來的？”
郭興懷笑了一聲：“殿下想着事情的時候，老臣還同殿下講了話，想來殿下也沒有聽見吧。”
季羨舟拍了拍腦袋，賠禮道：“實在是抱歉，本王一想事情便有些入神，叫老將軍看笑話了。”
“無妨。”郭興懷也不是個拘於小節的人，只是又將問題問了一遍，“這呼延承望與殿下說了一些什麼？”
季羨舟不答反問：“此事稍候再說，本王想要問老將軍一件事情。”
郭興懷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殿下請問。”
“當年商議長興佈防圖的將軍都有誰？”季羨舟直截了當地問道，“還有誰當時在場？”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