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將她捆綁得嚴實。”青琊一進來,看着滄琰,先開口說了這一句話。
滄琰忍不住皺了皺眉。
青琊看着滄琰,嘴裏頭卻是對季明越說話:“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話對阿琰姑娘說。”
季明越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
滄琰笑了:“你真是將季明越的性子磨得一點兒也不剩。”
若是命格簿子沒有被偷,季明越應該是一個敢於跟所愛之人私奔的人,那種骨子裏頭的逆反心理是很重的。
青琊嘴角微微彎起:“一個人有了把柄和軟肋,性子也很容易磨一磨了。”
這個把柄和軟肋,明明是青琊刻意安插進去的。
滄琰擡眼看着他:“所以你來做什麼呢?”
青琊走到了滄琰的面前,笑着,一臉無害地看着她:“我說我只是來看看你,你信不信?”
滄琰搖了搖頭,很誠實地說:“不信。”
青琊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真的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你,堂堂的司命星君竟然被一個凡人給關在了這裏,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想?”
“沒什麼感想。”滄琰說,“我覺得這兒挺清淨的。”
滄琰軟硬不喫,青琊垂着眼看着她,說道:“你應當知道現在我們妖族的目的是什麼,只要確認你在我們手,季羨舟不得不聽我們的了。”
滄琰看着青琊的眼神之多了一分厭惡。
青琊笑得卻開心極了,他說:“像方纔說的,一個人若是有了軟肋,他的性子便很容易磨一磨了。”
滄琰瞪了青琊一眼,問道:“你們妖族的人爲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幫季明越登皇位?你要知道,這天下明明不該是他的。”
“原本是不是他的都無所謂了。”青琊絲毫不動容,“只要我們能夠讓他登皇位,那夠了。”
滄琰憑藉着多年寫命格,同字打交道的經驗,硬生生地從青琊這句話裏聽出來了話外之音。
她咬着牙看着青琊:“你果然知道季羨舟纔是這天下的領主,你偏生要扶持季明越……想來,我的命格簿子也是你做的手腳吧?”
青琊笑出了聲,卻沒有答話。
滄琰當青琊這個笑容是默認了。
她面色不愉,第一次下了逐客令:“請你趕緊離開,我看見你頭疼。”
青琊對滄琰的直言不諱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點了點頭:“如你所願。”他轉身,作勢要走。
末了,卻頓了頓腳步,轉過身看着她,說道:“也不知道季羨舟會聽話成什麼樣子……畢竟,他可是願意爲了你試藥的人啊。”青琊笑着,不再看滄琰,慢慢地朝着門外走了出去,邊走一邊還在極爲愉悅地說着,“真是令人期待啊!”
滄琰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心裏一個咯噔,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一般。
“你站住!”她喊道,“青琊!你說什麼試藥?你給我說清楚!”
青琊卻不再理會她,自顧自地走了。
他剛剛說了什麼……什麼願意爲了她試藥?試什麼藥?
滄琰很長時間都不能夠平靜下來。
這是季羨舟一直瞞着她的事情嗎?所以他的身體一直都不會,甚至有時候的行爲會實在出乎意料,全都是因爲這個試的藥?
她低下頭,目光閃了閃。
鼻頭一酸。
這個季羨舟,竟然瞞着她做了這麼多事情。
滄琰已經很久都沒有會季羨舟的府邸了。
察覺到事情有一些不對的是顧皎。
當日滄琰進了宮之後一直沒有回來過了,管家甚至府裏面的所有人一點兒也不着急,她倒是先急了。
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出季羨舟的府邸,在季羨舟的府邸的這段時日,季羨舟走之前便吩咐得要有人看着她,是以顧皎現在進進出出都有人在身邊,根本沒有辦法離開。
她不止一次問自己身邊的人,滄琰是不是不見了,而自己的身邊的人要麼是不理她,要麼是回答不知道,一點兒用都沒有。
顧皎一個人急得在房間裏面打轉。
“我說你在急什麼呢?”
她猛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卷暮從房頂面跳了下來,下下打量着她,喊了一聲:“顧皎?”
顧皎淚汪汪地一下子扒在了卷暮身,頗有幾分委屈地說:“飛朝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不會來找我了。”
卷暮十分不自在的推開了顧皎,說道:“呃,那個,小爺這幾天較忙,今日才得空。”他撓了撓頭,說,“行了,跟小爺走吧!”
他被滄琰封了法術,當場他強行破了封印,恢復了三成,只是自傷得十分嚴重,這麼久了才稍微好了那麼一些。
顧皎一愣:“去,去哪兒?”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卷暮有一些不耐,說道,“小爺去哪裏你去哪裏,懂了?”
顧皎茫然地點了點頭。
卷暮很滿意,拉着顧皎準備走。
顧皎卻將他的袖子一拉,猛地搖了搖頭,說道:“不,還不行。”
“怎麼?”他望着她。
顧皎看着卷暮,眼睛裏面全都是着急,說道:“阿琰不見了,我得去找她。”
“你別擔心了。”卷暮說,“她在宮裏呢,一直沒出來,不過也不會出事吧。”
顧皎又是一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聒噪?”卷暮沒好氣地說道,“小爺我什麼都知道!”
顧皎將他一拉,卻沒有說話,只是固執地看着他。
卷暮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妥協了:“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她進宮的那日用法術給別人寫了一封信,被小爺我截了下來,行了吧?”
顧皎一聽,將他的胳膊猛地一甩,質疑道:“你怎麼可以截了別人的書信?萬一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呢?”
“小爺管不着!”卷暮皺着眉,“你到底走不走?”
顧皎一生氣,轉過身一下子坐在了凳子面,抱着雙臂,將臉側到了一邊,說道:“不走。”
卷暮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走不走?”
顧皎也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不走。”
“走不走?”
“不走不走,說不走不走!”
他奶奶的。
卷暮徹底沒脾氣了,若不是爲了飛朝,他才懶得管顧皎這個小丫頭片子呢,又聒噪又麻煩。
他最後又問了一遍:“你,走不走?”
顧皎一字一段地重複了一遍:“我!不……”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便是一黑。
卷暮將她扛在了肩,啐了一聲,暗自想道,嘖,從一開始他應該直接這樣打暈了直接帶走,沒有那麼多麻煩了。
真是蠢死了。
卷暮縱身往外面飛了過去。
卻驀然一頓。
他應該將這個顧皎帶到哪兒去較好?
回青琊那裏嗎?
那個傢伙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人,雖然他救了他和他的哥哥,但是說什麼,他是覺得有一些說不來的不自在。
可是不回青琊那裏又能夠去哪裏?
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呢。
一向直來直往沒什麼心思的卷暮竟然開始挖儘自己的心思了。
他沒有將顧皎帶到青琊那裏,而是將她帶到了一個屋子裏頭,是他臨時找別人借的一個屋子。
這樣總歸安全得多。
只要將顧皎帶了出來,沒有了別人的干預,有什麼話便可以輕而易舉套出來了。
雖然他跟飛朝已有時日沒有見了,但好歹是同胞兄弟,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了幾百年的兄弟,算有時日不見,也不能夠磨滅什麼。
卷暮坐在旁邊,靜靜地看着顧皎睡着的時候的臉龐,心裏想的卻都是飛朝。
他不是沒有問過羲和飛朝的下落,但是羲和一直都沒有告訴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
等到終於見到了飛朝,飛朝卻沒能夠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現在唯一的線索只有顧皎這麼一個……聒噪又麻煩的小丫頭。
卷暮揉了揉腦袋,他應該怎麼好好地從顧皎的嘴巴里面套出話來呢?
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傻乎乎的,好像一點兒城府都沒有,所以飛朝陷入了沉睡真的跟這麼一個小丫頭有關係嗎?
卷暮開始有點兒不大確定了。
“飛朝……飛朝……”
他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裏面驚醒了,下意識看向了顧皎。
顧皎還在睡着,嘴裏面卻念念叨叨的都是飛朝的名字。
不知道爲什麼,卷暮竟然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顧皎跟飛朝關係應該不錯,不像是會害飛朝的人啊。
“飛朝,我找到你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啊?”
卷暮的心竟然莫名漏了一空,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卻在指尖觸碰到了顧皎的臉頰的那一刻猛地收回來了手。
他深深地呼吸着。
他胡亂地想着,忍不住說了一句:“真是個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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