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郭興懷晃着腦袋笑了笑,按着他這麼多年與老皇帝打得交道,若是有人拂了他的面子,想必他會千兒百倍地給還回來。
這哈塔族既然起了反意,想必這老陛下也不會輕易放過哈塔族了。
哈塔族尊崇的是勇士的力量,可偏偏也有了缺點,便是自大。
所以那拉嘉瑞輸給季羨舟輸在了這兩個字的身。
季羨舟笑了一聲,說道:“那麼,郭老將軍,我們現在便來商議一下這應當怎麼攻進這哈塔族吧。”
哈塔族四面環繞着大山,其實進去的路蜿蜒複雜,因着這一個地形,哈塔族成了一個部落羣居式的族羣,他們所生活的地方也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若是哈塔族的人退回了他們所在之地,只要他們不投降,便很容易守住他們的族羣。
季羨舟皺着眉看了一下這周邊的地勢圖,說道:“看來不能夠像長興、盛陽兩城一般強攻了,這哈塔族只能夠智取啊。”
郭興懷看了一圈地勢圖,說道:“我們可以找一條小道進去,但是……”
怎麼攻下哈塔族確實是個問題。
季羨舟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人,半鬆了一口氣,說道:“無妨,我們還可以裏應外合。”
郭興懷一怔:“怎麼個裏應外合法?哈塔族裏面什麼時候有我們的人?”
季羨舟笑了一聲。
“虧你想得出來!知道好事輪不我!”
李雲深倏忽出現在帳篷裏面,郭興懷瞪大了眼睛,指着李雲深的手指還忍不住直顫:“殿,殿下!他他他……”
季羨舟倒是沒有一點兒詫異,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這個那拉嘉瑞真是個瘋子,手段太毒了。”李雲深搓了搓胳膊,說道,“你要是跟我說我會遭遇到這種非人的對待,我絕對不答應來幫你!”
季羨舟抱着雙臂看着他:“那拉嘉瑞對你做什麼了?我不信你真的讓自己親身去受他的刑罰。”
“你還真瞭解我。”李雲深笑了一聲,找了一個凳子一下子坐了下來,說道,“這個那拉嘉瑞下手真是狠毒,他竟然因爲呼延承望並沒有成功的與你合作,所以將他推進了一個蟒蛇窟,讓他生生地與蟒蛇纏鬥。你可別說,那個蟒蛇還真有點兒大,我估摸着再過個幾百年,指不定能夠修成人形了。”
郭興懷還處於驚訝之,指着李雲深說不出話來。
季羨舟考慮到郭老將軍畢竟是一個老人了,對於這些事情確實是不能夠接受得太快。
他將郭興懷扶着解釋道:“這是本王的朋友,修仙的人,自然會一些小法術。”
噢,這個理由郭興懷便能夠接受一些了。
他鬆了一口氣,看着李雲深的眼神裏面還是帶了一些抗拒。
李雲深一點兒都不介意,只是他介意的是,季羨舟憑什麼說他是個修仙的?他堂堂一個魔族的魔君,說他是修仙的人,簡直是侮辱了他!
他張了張嘴,正欲反駁,季羨舟橫了他一眼,李雲深只好閉了嘴。
安撫好了郭興懷,季羨舟便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躲過去的?”
“我還用躲嗎?本君……”李雲深看着季羨舟的眼神,嚥了咽口水,“我略施一個小法術,把一個石頭變成了我的模樣,讓他代替我去跟蟒蛇搏鬥了。”
季羨舟若有所思地問道:“這麼說來,你在那拉嘉瑞的眼睛裏面只是一個死人了?”
“那倒不是。”李雲深搖了搖頭,否認道,“我覺得這個那拉嘉瑞雖然是個極爲狠毒的人,但是不知道是因爲哈塔族的人才太少了,他實在是捨不得殺了還是因爲什麼別的原因,總之在那塊石頭被蟒蛇玩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那拉嘉瑞把那塊石頭救了起來,帶走了。”
季羨舟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呼延承望在那拉嘉瑞的眼裏應該還活着。”他想了想,說道,“你繼續在那拉嘉瑞的身邊待着,有什麼事情及時通知我。能夠拿下哈塔族看你的了。”
李雲深往椅子後面一靠,端起茶杯,悠悠然地喝了一口,戲謔地看着他:“我這麼重要啊,那你有沒有想過怎麼犒勞我?”
季羨舟微微笑了一下,不明意味。
但是李雲深生生地從他的笑容之感受到了一種不明意義的危險。
他嚥了咽口水,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衝咱們之間的交情,我不跟你計較。”李雲深頓了頓,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不過,我發現一個問題。”
李雲深卻搖了搖頭,說:“我也不大確定,但是這個那拉嘉瑞身後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人。我窺探過呼延承望對那拉嘉瑞的記憶,這個人是一個敢光明正大害死自己親兄弟的人,那拉嘉瑞將他的親哥哥做成了人彘,所以他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一個壞了他的事情的人……我的意思是,他沒有殺了呼延承望,這件事,我總覺得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呼延承望的失誤害得那拉嘉瑞失去了盛陽這一座城池,若是按照他對那拉嘉瑞的瞭解,他一定會殺了呼延承望以泄自己心頭之恨,甚至是以一種極端殘忍的方式。
但是到了最後,那拉嘉瑞卻將呼延承望救了起來,留了他一命。
這是爲什麼?
季羨舟也意識到了這一個問題。
當時阿弘光丟了長興的時候,那拉嘉瑞沒有殺了他,季羨舟當時猜測的是,因爲當時那拉嘉瑞身邊只有阿弘光一個較拼命的勇士,那拉嘉瑞要想贏,不得不將他留了下來。
現在看來,竟然不是這個原因。
李雲深站了起來:“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你先不要動手,先觀察觀察,否則我們會喫虧的。”
季羨舟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拍了拍李雲深的肩膀,沉聲道:“拜託你了。”
這幾十萬的將士的性命,包括我的性命,交到你的手裏了。
李雲深當了這麼久的魔君,當年也是帶領着魔族的人與仙族等交過手的人,又怎麼不會懂得季羨舟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隨意與季羨舟擊了一掌,便不再多說一些什麼,捏了一個訣便消失在了原地。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郭興懷才訥訥地開了口:“若是按照剛剛那位……兄臺所說,想必這個哈塔族真的有問題,越來越棘手了。”
他嘆了一口氣,緊緊地擰着眉。
季羨舟倒是不是猶豫這一個問題,按照李雲深剛剛所說,怕怕在那拉嘉瑞背後的這個人,不是人。
對,有這麼大能力的人,很有可能不是人。
那拉嘉瑞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臣服於人的人,從種種跡象來看,那拉嘉瑞並沒有受人控制。
按照這個邏輯想來,那拉嘉瑞背後的那個人,一定有極大的本事,很有可能不是人。
季羨舟一怔,一拍腦子,竟然忍不住腹徘了一下自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自己的身邊所交的朋友有哪一個是真的是人的?
滄琰、李雲深、李沉縈、青琊……連自己從小到大所認識所熟知的聞人晞,到了後來也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了。
這麼想來,那拉嘉瑞背後算不是一個人,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季羨舟突然覺得自己的壓力好像沒有那麼大了。
郭興懷看着季羨舟的表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疑惑地問道:“殿下,您這是……”
季羨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放鬆得過於早了一些,他搖了搖頭,坐了下來,看着地勢圖,一邊說道:“剛剛不小心出了神,本王還是先研究研究這張圖。”
郭興懷忽然不知道說一些什麼,他走了過去,拍了拍季羨舟的肩膀,說道:“殿下爲了長興和盛陽兩座城池已經數夜未曾休息好了,既然攻打哈塔族急不得,殿下還是快去休息一會兒吧。”
季羨舟還沒有回答,謝褚恰好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頭端着一碗肉粥,放在了季羨舟的面前,低聲說道:“主,還是先喝點兒粥吧。”
郭興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季羨舟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季羨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有去碰那碗粥的意思。
謝褚猶豫了一下,說道:“主,算喝不進去還是喝一點兒吧,臨行之前阿琰姑娘特地吩咐過屬下要好好照顧主,若是主回去瘦了,阿琰姑娘怕是要找屬下算賬了。”
這段時間不知道爲什麼,季羨舟常常感到有些無力,很多東西都喫不進去,看着沒有胃口,只能偶爾逼迫自己進一些食維持最基本的體力。
他已經慢慢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也知道離着羲和說着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季羨舟的拇指和食指慢慢地摩挲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謝褚端過來的肉粥。
謝褚明顯鬆了一口氣。
季羨舟喝了一口,忽然記起了什麼,擡頭問謝褚:“前些日子我給阿琰寫了一份信,她可有回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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