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看了看季羨舟,問道:“你眼睛裏面都是血絲,是沒有休息好嗎?”
聞言他一怔,隨即笑了:“大概是。”
滄琰輕輕地“嗯”了一聲,臉慢慢地紅了:“你老看着我做什麼呀?”
季羨舟挑了挑眉:“我不看你。”
“嗯?”滄琰看着他,怎麼都不信。
季羨舟將她一拉,轉了一個圈,將她抵在了牆,滄琰一下子便懵住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脣便觸碰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
卻灼燙極了。
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滾燙。
“放輕鬆一點。”季羨舟微微帶着一點笑意,絲毫都不帶掩飾的,“閉眼睛。”
滄琰腦子裏面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聽從季羨舟的話,閉了眼睛。
人的眼睛一旦閉,其他感官好像被無限地放大了一般。
季羨舟細細地啄着她的嘴脣,她稍稍覺得有一些喫痛,微微張開了嘴,季羨舟便似如魚得水,得寸進尺。
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起,周身都升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羨舟才念念不捨地放開了她。
滄琰微微睜眼,小幅度地喘着氣兒。
季羨舟望着她笑:“笨。”
滄琰難得地沒有反駁他,她平息了呼吸,擡眼看着季羨舟,撇了撇嘴。
不是沒有和季羨舟有過親密的接觸,可是這一次好像格外不一樣。
從前的時候,季羨舟多是蜻蜓點水,點到即止。
但是這一次,季羨舟似乎一點兒都不打算放過她,甚至還帶着一絲絲報復的意味。
她狐疑地看着他。
深深地看進了他的眼睛裏面。
血絲未褪,看得滄琰驀然心驚。
這個情況……她不是沒有見過。
季羨舟魔氣纏身的時候,眼裏便是似血色浸染,略帶殺氣,像是誰都不放在眼裏一般,睥睨天下。
滄琰晃了晃腦袋,使自己清醒了一些。
她定睛看過,這個時候季羨舟渾身沒有什麼魔氣,眼裏更沒有什麼殺氣,大抵只是沒有休息好,所以眼睛才泛着血絲。
“還沒有看夠?”季羨舟勾起一抹笑意,彎下腰來,抵住她的額頭,說道,“要不要……”
“不!不用了。”滄琰趕緊打斷了季羨舟的話,似乎拒絕得有一些乾脆了,她忍不住撓了撓頭,卻找不到更好的話來補充一些什麼。
季羨舟卻眼神一凜,盯着她的手腕,聲音陡然便冷了下來,問道:“你手腕怎麼了?”
手腕怎麼了?
滄琰的手一僵,她擡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原來是被皇后困在皇宮裏面的時候,手腕被繩子捆得久了,難免留下了淤青,再加她本來生得白,這淤青便更加明顯了。
她尷尬地將手放了下來,用袖子遮了遮,訕訕的說道:“沒事呀……”
季羨舟卻不打算聽她的,一把將她的手握了起來,捲起來她的袖子,眼神冷然:“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要告訴季羨舟嗎?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滄琰便將這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季羨舟剛剛打仗回來,已經很累了,這種小事情沒有必要再告訴他了吧。再說了,她已經決定到時候怎麼報復回去,只要不是在皇宮裏面,她便有足夠的辦法和能力去給自己報仇。
還是不要驚動季羨舟了吧。
“真的沒……”
“你是打算瞞着我?”季羨舟擡眼看着她,方纔的溫情倏忽一下消弭,他沉着聲音說道,“多久不見,你我便這般有隔閡了?”
滄琰搖了搖頭,咬着下嘴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羨舟鬆開了握住的那隻手,卻伸出手去掀了另一隻手的袖子。
兩隻手的手腕處都有十分明顯的淤青。
他的臉色越發不大好了。
滄琰心彆扭,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沒打算瞞着你,不過是皇后娘娘喚我入宮,將我給……嗯,關了一段時間。後來阿雪偶然看見了,便偷偷把我放了。”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季羨舟的臉色,聲音越說越沒底氣:“其實也沒事兒,除了綁一綁,他們也沒能夠把我怎麼樣……”
說着,她有感覺道自己被輕輕地拉進了一個懷抱裏面。
季羨舟抱得有一些用力。
滄琰的手伸在那裏,想了想,還是拍了拍他的背。
她柔聲說道:“你放心啦,我沒有怎麼樣,而且我既已經安全出來了,便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們的。”
“對不起。”季羨舟忽然輕聲說道。
她萬萬沒有想到季羨舟會忽然跟她道歉,她一愣,也不知道季羨舟爲什麼要這麼說。
滄琰沒說話。
季羨舟鬆開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說道:“我不會放過她的。”
滄琰眨了眨眼睛。
“皇后下個月初六便會出宮,去南明寺。”
季羨舟點了點頭:“我知道。”
滄琰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回來,所以其實我去找了飛朝幫忙,到時候我一定不會放過皇后。”
“不要找他。”季羨舟皺了皺眉,“我幫你。”
滄琰咧着嘴笑了笑:“我已經同他約好了。”
季羨舟說:“那便爽約了。”
他對這個人的印象不大好,遇見幾次都是與他們作對,甚至還想要了他們的性命,如今怎麼能夠與他共商大事呢。
再說了,這個人不是青琊的人嗎?
看着季羨舟的神情,滄琰便知道了季羨舟心裏頭大致在懷疑一些什麼事情,她輕聲笑出了聲,撐着腦袋說道:“其實那些都是一個誤會!”
“嗯?”季羨舟疑惑地看着滄琰。
滄琰抿着嘴笑:“我已經同飛朝說清楚了,他那般對我們不過是認錯了人。他似乎也不是青琊的人,因爲……這一次若不是他幫我,我大抵還沒有辦法從皇宮裏面逃出來。”
季羨舟半信不疑地沉默着。
他不得不思慮一下這件事情,實在是不能夠輕信了誰,否則難成大事。
但是滄琰似乎已經相信了對方。
他皺了皺眉。
“好啦。”滄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間,像是想要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一般,“有些事情我心有數的。”
季羨舟點了點,臉閃過一次陰翳:“既然如此,皇后的命,留給我。”
殺了他的母妃,又傷害了滄琰。
他是季羨舟,更擁有從前的一抹意識。
便更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皇后了。
滄琰自然也記起來了瑾妃的事情,她喉頭鯁了一下,說道:“自然。”
不過又頓了頓,說道:“關於皇后,還有一件事情。”
季羨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擡眼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滄琰思忖着,說道:“皇后似乎,跟季明越有什麼聯繫。”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具體的聯繫,但是一個是後宮之主,一個是皇子,兩人甚至沒有什麼直接的交集,卻忽然有了聯繫,這不得不令人懷疑。
季明越想要爭奪皇位,有了皇后的支持,怕是如虎添翼。
現在朝各部站在季明越那處的人似乎有很多,後宮之有皇后和他自己的母妃,朝堂之有青琊,武有龐志新,還有一些重臣,也是明裏暗裏站在季明越一方的。反觀季羨舟,他的身邊雖說有滄琰和李雲深,但到底都是外頭的人,怎麼都沒有辦法將手干預到朝堂之的,重臣之倒是有幾個,例如柳齊修,但是到底也是寥寥幾人了。
畢竟如今局勢明朗,季明越佔着風,青琊手握重權,好些重臣都不敢隨意說一些什麼。
算他們身的妖術已解。
“此次凱旋,陛下必然重賞。”季羨舟說道,“他若是還未老糊塗,便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立東宮之位的好時機。我與季明越兩人權衡這麼多年,陛下不會輕易破壞這種平衡。”
滄琰卻想不通:“只是若是一味追求權衡,那麼什麼時候纔是冊立東宮之位的時候呢?”
季羨舟笑了一聲:“那邊要看看誰更得他的心了。”
這句話說得雖然很在理,但是也相當於沒有說。
老皇帝似乎打定了主意將這種權衡做到底,這麼多年都沒有冊封太子,兩個皇子爭得如火如荼,無人進一步,無人退一步。那些大臣不是沒有書催促過冊立東宮之事,只是老皇帝一味地將這些摺子都壓了下去,隻字不提,便沒有人能夠揣摩到老皇帝到底怎麼想的了。
季羨舟也不敢自詡自己真的揣摩對了老皇帝的想法,畢竟沒有人能夠完完全全地知道另一個人到底想的是什麼。
只是這一次回朝,他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收復了盛陽和長興,還一舉殲滅了哈塔族,老皇帝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照顧他的感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老皇帝其實心裏頭也很爲難。
若是爲難,那麼便還有許多機會。
不必着急。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