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穿着紫色短襖,梳着雙螺髻的丫鬟最是跋扈。
她雙手叉腰,神情倨傲地冷哼道:“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婊子而已,也就那些臭男人將她當個寶。拿着雞毛當令箭,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趙灩凝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剛剛就是你說自己有錢,要出雙倍價錢買我家的包子吧?我沒聽錯吧?”
紫襖丫鬟哼了一聲:“沒錯,就是姑奶奶。”
“行。”趙灩凝點點頭,“你要幾個?我這邊立馬就給你裝好。”
聽趙灩凝這麼一說,立馬就有人表示不滿了:“憑什麼啊?我們在這裏排隊排這麼久了!”
“就是啊!”附和的人也不少。
“就憑她出雙倍的價錢。”趙灩凝環顧衆人一圈,“開門做生意,圖的不就是賺錢嗎?你們要是不服氣,也可以出雙倍啊!”
這話一出,瞬間沒人吭聲了。
在衆人憤憤不平的目光中,那紫襖丫鬟大出風頭,得意地哼了一聲:“姑奶奶我要30個奶黃包,其他各種包子都拿一些,湊夠100個就行了。”
趙灩凝扭頭衝楊姨娘說:“姨娘收錢,裝包子。”
“大小姐……”楊姨娘的手還緊抓着掃帚,似乎鐵了心不要做這些人的生意了。
趙灩凝沉下臉,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去。”
“是。”楊姨娘的氣勢頓時就弱了下去,低眉順眼地和宋氏一起裝好了包子。
趙灩凝接過楊姨娘裝好的包子,親自送到紫襖丫鬟的面前,伸手就管她要錢:“奶黃包20文一個,30個是600文;肉包和菜肉包都是10文一個,50個是500文;素包子是5文一個,20個是100文。100個包子,合計1200文。既然姑娘願出雙倍價格,那便承惠2400文。2400文,差不多也就是二兩銀子吧!姑娘豪闊,應該也不屑於讓我們找零吧?”
二兩銀子?
那紫襖丫鬟當場就變了臉色。
作爲丁府的大丫鬟,除去主人打賞,她一個月的月例錢也才六錢銀子,然而這在鹿山城的奴婢中已經少見的高收入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她一個月的月例錢,居然還不夠在這樣一個連牌匾都沒有的小包子鋪裏買上100個包子。
來之前,她的確沒有問過趙家包子的價格。只是昨天聽老爺提了一嘴,鹿山城新開了個包子鋪,聽說風味絕佳,可惜太忙還沒機會來嘗一嘗。
原本這種活,也不用她一個大丫鬟親自來做。但她爲了討好主子,毫不猶豫地就將這個差事攬了過來。
這裏的包子比別處貴,在剛纔排隊的時候,她便已經從其他丫鬟小廝們嘴裏聽到了隻言片語。
不過在她的自以爲裏,這個貴一些,了不得也就是幾百文錢的事,哪裏能想到趙灩凝開口就要二兩銀子?
趙灩凝勾了勾手:“承惠二兩銀子。姑娘不會是後悔了吧?”
大話已經說出口了,這個時候丟下包子就走,丟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臉,而是自家主子的臉了。
哪怕心頭都已經在滴血了,也只能打斷牙齒和血吞。
紫襖丫鬟用一副恨不得喫人的眼神瞪着趙灩凝,咬牙切齒地掏出銀子,重重拍在了她手上。
“謝謝惠顧。”趙灩凝對她的無禮混不在意,掂了掂手上的銀子,轉手就拋給了楊姨娘,“姨娘,記住這位出手豪闊的姑娘。要是她以後再屈尊降貴來我們包子鋪,記得還是要收雙倍的價錢,免得按照正常價格來,這位姑娘覺得是我們看輕了她。”
這還不算完。
趙灩凝又補了一句:“還有啊,打聽一下這位姑娘是哪位貴人府上的,以後她府上的任何一個人來我們包子鋪,都要記得收雙倍的價錢,切不可區別對待啊!”
這一手可太狠了。
直接針對丫鬟背後的主子,這已經不是幾個包子的事了,而是明晃晃地得罪人。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趙家真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
不只是紫襖丫鬟的臉色瞬間慘白,楊姨娘和宋氏的臉色也是刷地一下就白了。
“大小姐……”
趙灩凝卻像是沒有聽到楊姨娘的哀求一般,掃視了一圈還在排隊的衆人:“各位要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大可以直說,我可以脫了衣服讓你們看。”
她說着,便作勢要去解腰帶。
經過剛剛紫襖丫鬟那一事,這些人哪裏還敢跟她硬剛?紛紛低下頭,連連擺手,反過來賠笑臉打圓場。
趙灩凝本就是做做樣子,見狀便收回了手:“既然沒興趣,那以後就別讓我再聽到這些影響我心情的話。我們包子鋪開門做生意,賣的是包子,可不提供拿人取樂的服務。”
說完這些話,趙灩凝扭頭朝屋裏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姨娘,接着做生意吧!有看不順眼的,不賣給他便是。”
“大姐。”趙灩蓉追了上來。
“正好,你過來。”趙灩凝停下了腳步,指着包子鋪和隔壁裱字畫的鋪子中間的院牆說,“一會王晃將隔壁租下來之後,你讓大寶把這個牆給砸穿了。”
雖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懷疑大姐的任何決定,可趙灩蓉還是忍不住問:“大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爲什麼突然要將隔壁的鋪子租下來?”
趙灩凝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妹妹說實話:“蓉兒,我們可能有麻煩了。這次是真正的大麻煩。”
趙灩蓉立馬緊張起來:“什,什麼麻煩?”
趙灩凝說:“景元不是失蹤了嗎?有可能是仇敵尋上門來了。”
趙灩蓉嚇了一跳,而後又想起來一個問題:“可他不是走了嗎?難道……難道他不是走了,是,是……”
“他的確是走了,應該是不想給我們添麻煩。”趙灩凝說,“他若是真死了,我們恐怕也會被滅口。讓王晃他們一家搬過來,一來是擔心他們的安危,再者是人多一些,我們晚上輪流守夜,也算有個照應。至於剛剛爲難那個丫鬟,也是防着有人暗中窺探,讓他們以爲我們有恃無恐,對我們有所忌憚,纔不會輕易動手。”
趙灩蓉聽得目瞪口呆。大姐說的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趙灩凝拍拍她的腦袋:“麻煩已經招來了,我們現在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今天我和王晃來守上半夜,你和大寶早些睡,然後來接下半夜。你幫我看着大家,從現在開始,儘量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趙灩蓉問:“大姐,要不我們報官吧!”
“你是傻了嗎?”趙灩凝失笑,“你是不是忘了,景元是什麼身份了?”
想到景元是齊國人,趙灩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蓉兒,冷靜點。”趙灩凝捧起她的臉,“姨娘剛剛病癒,蘭兒也受了不小的驚嚇,這些事情就不要讓她們操心了。你心裏有數就好。如果她們問起來的話,你也不要露了餡。”
“我,我知道了。”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