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下山呢,他就將趙灩凝交代的事情都給辦妥了,比預計的快了兩三個小時。
不過,那20兩銀子,他是一分都沒剩下,全用在了轉租那兩個帶院子的商鋪上面。
但趙灩凝卻覺得這20兩銀子花得值。
因爲,那兩家人已經在黃昏之前搬了出去,將商鋪和院子都空了出來。
現在那兩個院子的使用權,都到了趙灩凝的手上。當天,她就讓大寶將三個院子給打通了,王晃一家也搬了過來。
過了中午,包子鋪幾乎就沒什麼生意了。
所以趁着不忙的時候,趙灩凝就拜託邱大娘趕着驢車,去幫宋氏搬了家。
王晃家中,除了他們夫妻,就只有一個侄子和兩個女兒,再加一個藥童。
畢竟只是搬過來暫時,簡單收拾一下被褥和換洗衣物就夠了,其他不急着用的東西,可以日後慢慢整理。
所以他們搬家,也不算多麻煩。
其實這兩天,宋氏都是住在包子鋪的。家裏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女兒,留着她們在家裏也不放心。趙灩凝此舉,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搬家的時候,她也是歡歡喜喜的。
不止她是歡歡喜喜的,整個王家人都是歡歡喜喜的。
從今以後,他們可都是城裏人了。
趙灩凝也沒閒着。
這一天,她除開去了一趟春滿園給紅綾送包子,就沒再出過門,一直窩在臥房裏,將自己所學的醫學理論整理成冊,當成給王晃和學徒們的教材。
直到傍晚,趙灩蘭來叫她去喫飯,這才放下筆來。
起身的時候,因爲太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坐姿,她許久都沒能伸直腰。感覺動一下,腰都要折了一般。
趙灩蓉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走在她前面,邊走邊說:“今天的生意很好,進賬了十幾兩銀子,除去成本,淨賺八兩多,姨娘高興壞了,做了一大桌子菜。”
趙灩凝揉着痠疼的脖子和手腕,走進兼做餐廳用的堂屋時,剛好楊姨娘端上來了最後一道菜——涼拌折耳根。
看到折耳根,趙灩凝不自覺想起來景元,想起來他被自己逼着喫折耳根時的模樣。
拋開身份和各種麻煩不說,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還是個聰明懂事又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廚藝上也很有天分,以後多加培養,說不定……
“怎麼沒看到景元哥哥啊?”趙灩凝伸長脖子四處看,“他去哪了?好像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他。”
楊姨娘和趙灩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趙灩凝,趙灩凝淡淡地說道:“他傷好了,自然就離開了。怎麼,你捨不得他啊?”
“是啊!”趙灩蘭撅起了嘴。早知道他要走,這兩天就不躲着他了。這麼好看的小哥哥,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原本正餓着的趙灩凝,頓時沒了食慾。難得今晚有魚有肉,她也味同嚼蠟。
她是這個家的中心,因爲她的漫不經心,其他人喫飯也都變得小心翼翼,只有大寶和小寶一臉天真,歡快地大快朵頤。
今天要守夜,喫完飯後,趙灩凝直接將王晃和他的藥童給留下來了。並美其名曰,傳道授業解惑。
剛好她整理出來了一冊醫籍,正好給王晃看看。
原本跟趙灩蓉約好了,下半夜由她帶着大寶守夜,結果兩人都沒起來,趙灩凝和王晃一直等到楊姨娘他們醒來了,才各自回房去睡。
就這樣,趙灩凝白天睡覺,晚上教徒弟,在度日如年中過了三天。
三天過去,什麼都沒發生,連趙灩凝自己都要開始懷疑,是否真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還真是喜歡作死。當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呢?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可問題,假如景元已經死了,那些人應該會來滅口才對。
在齊國的時候,他們只敢給景元下慢性毒,直到景元來了周國地界,纔敢下死手一路追殺,這就證明要殺景元的人並不敢將這事公之於衆。
既然還沒人來滅他們的口,是否可以反推,景元現在安然無恙?
“大小姐要是累了,就回屋去休息吧!”
楊姨娘看她喫個早點,都心不在焉的,端了碗加糖的羊奶過來,放在她面前:“你這幾天都是晝伏夜出的,也不跟我們一塊喫飯,一天三頓都混過去了,看着都瘦了一圈。要不我今天去買兩隻雞回來,給你燉湯喝?”
“好啊!”趙灩凝一口吞下捏在手裏半天的半個包子,又喝了一大口羊奶,“那我一會進一趟山,去找幾株人蔘回來燉湯。順便還能撿些菌子回來。”
楊姨娘知道她近日迷戀上了菌菇,隔三差五地就要進山一趟,也不疑有他,立馬就表示了支持:“你願意出去走走也好,這些天你天天悶在屋裏,我還擔心你悶出病來。你帶大寶和王醫生一塊去吧!”
“不用。我就在山外圍轉一轉,不走遠了。”趙灩凝說,“最近天天對着王晃那張臉,我看到他都犯惡心了。我就是去散散心的,也沒心情看着大寶。還是我一個人自己走走的好。姨娘不用擔心我,我也不是第一次進山了,經驗豐富,不會出事的。”
楊姨娘是勸不動,不過趙灩凝剛從包子鋪出門,趙灩蓉卻追了出來。
“大姐不是說最近不要單獨出門,更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嗎?大姐怎麼還一個人上山?”
趙灩凝安慰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這不都過了三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嗎?我真的就是心裏憋得慌,想出去走走。”
趙灩蓉問:“那大姐什麼時候回來?”
“那就得看我什麼時候找到人蔘了。”趙灩凝頓了頓,若有深意地說,“要是今天城門關閉前,我還沒來得及回來,你也要和王晃、大寶他們繼續守夜,不能因爲暫時還沒出事,就大意了。知道嗎?”
“既然大姐知道不能大意,爲什麼還一定要出城呢?”趙灩蓉問,“是爲了那位小少俠嗎?”
趙灩凝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他一個孩子,形單影隻,舉目無親,我實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可天下之大,你要去哪裏找他?都不說別處,就是這鹿山,你一個人找上幾天幾夜也未必能夠找完。更何況鹿山還連着鬱蒼山脈,延綿千里,你要找到什麼時候?”
趙灩凝失笑:“你想得真多。我又不是沒別的事幹了,一天天儘想着去找他。我這次進山,主要還是想挖幾株人蔘回來,給大家補補身體。要是多挖幾株的話,還可以賣幾個錢。至於找他……就是順便的,也是安撫一下自己的良心。”
“那我陪你一塊去。”
“你好好待在家裏。我一個人,要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脫身也方便,帶着你反而是多個累贅。”趙灩凝拍拍她的腦袋,從荷包裏掏出銅錢,大跨步走出了城門。
這邊城門,除了每年的清明踏青、重陽登高,鮮有人來,所以一般情況下,也只有一個城門兵守着。遇到了熟面孔,基本上就是收個錢、登個記,根本不會多做盤問。
趙灩凝很順利地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