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行千里母擔憂。
魏騰夫婦一晚沒睡,就顧着給女兒收拾行李了。
哪怕是這樣,他們依然覺得不夠,不僅給她配了兩個丫鬟,臨出發前,還拉着女兒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最後又來上一句:“等過幾日,爹孃就去充州看你啊!”
他們這邊好不容易出發了之後,又去了一趟客棧,將之前在城門外面買下來的幾個小姑娘給帶上。
來的時候,他們是五個人來的。就一輛馬車,馬上就幾張毯子,再加上一點乾糧。
結果走的時候,因爲多了個魏小憐,這一路浩浩蕩蕩的,哪怕是找不到落腳的客棧,一人睡一輛馬車也都能將就着過一夜了。
這麼高調,不會遇到攔路搶劫的吧?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麼,就越是會來什麼。
在他們離開花溪縣的當天下午,纔剛剛離開官道,經過一個峽谷的時候,就碰上了劫道的。
領頭的是一個皮膚黝黑、滿身肌肉的中年漢子,眉如掃箒,眼如銅陵,一臉的兇相,大吼一聲,都能將人給嚇尿了。
看到他,趙灩凝就想到了《三國演義》裏的張飛,和《水滸傳》裏的李逵。
那人身上穿着沒怎麼處理過的獸皮,手上拿着一把大斧子,帶着一羣高矮胖瘦不同,年齡也不同,唯有性別相同相同的男人,前後堵住了去路。
當那人說出來那就經典的“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時候,趙灩凝一個沒忍住,噗嗤樂了出來。
坐在她身後,只敢越過她的肩頭,探出半個腦袋往外面看的魏小憐無語地看着她,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外面這些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誒!不要命了?
“師傅,要不我們把值錢的東西都給了他們吧!”
趙灩凝瞥了她一眼:“給他們做什麼?”
魏小憐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他們也不過是圖個財,我們就當破財消災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只圖財不害命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錢財給得這麼痛快,可能只會讓他們覺得沒有成就感,反而還想做點別的什麼。”
魏小憐吃了一驚:“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急什麼?沒看到已經有人過去了嗎?”
這次因爲馬車足夠多,不用大家擠在一塊。所以趙灩凝和魏小憐乘坐一輛,李弘度和邵宇鋒一輛,其他的小姑娘是四人一輛車。只有景元,既不願跟李弘度他們坐一輛,又不好意思開口跟趙灩凝她們坐一塊,就自己獨自一輛車。
此時,景元、李弘度和邵宇鋒都已經下了馬車。
景元和李弘度往前走,似乎是打算與山賊頭子溝通。邵宇鋒則是往後走,以防他們從後面偷襲。
只是這羣山賊,看着至少也有七八十個人,而他們這邊,除去毫無反抗能力的姑娘們,連車伕一起,也都還不到二十人。
這懸殊的實力差距,讓魏小憐更加緊張了:“師傅,他,他們打算找什麼?”
“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看着就是。”趙灩凝見她緊張兮兮的,乾脆一把將她推回了馬車裏,“你自己看書去,有看不懂的記下來,一會我再來給你答疑解惑。”
然而她也不敢反駁,自己退回去坐在軟墊上,拿起剛剛纔看了幾頁的醫書。
只是醫書捧在手裏,然而眼睛卻不自己地亂瞄,沒一會,她就退到了旁邊的小窗口處,挑起窗簾往外面探出了半個頭。
其實對於攔路打劫這種事情,趙灩凝的興奮遠遠大過於緊張。
因爲她充分相信景元和李弘度的本事。
開玩笑,景元可是從齊國一路被追殺到了周國來,這種情況下都還能保住一條命,不說腦力和體力,就這運氣都逆天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他身上的毒清除了不少,又勤練武功,似乎進步不小,就更沒什麼可怕的。
更何況,旁邊不是還有李弘度和邵宇鋒嗎?
這兩個人的武功可是遠在景元之上的。對付幾十個小毛賊而已,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活動活動筋骨啦!
原本這一路過來的時候,趙灩凝還遺憾,他們天天睡在野外,怎麼一直都沒有碰到過山賊?她還想着,難道是這邊的民風格外純樸,沒有山賊?
沒想到人家只是看不上他們雜魚兩三隻,就等着幹一票大的。
趙灩凝回過神,正準備拿些乾果蜜餞出來,一邊喫一邊看戲呢,就看到捧着書的魏小憐靠在窗口,正往外面偷窺。
好奇心這麼重,她是怎麼忍得住將自己關在房裏四年的?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又沒說不讓你看。”
“我,我……”被當場抓包,魏小憐的臉上一紅,還好她用絲巾遮面,倒是看不出來,“我是第一次遇到山賊,我有點擔心……”
其實趙灩凝也有點擔心。不過她跟魏小憐擔心的點不一樣。
景元她倒是不擔心,她擔心的是李弘度和邵宇鋒下手太重,直接將這些人給打死了,一會還得給他們收屍。
可能是從剛來的時候,就碰上了大寶誤殺黑風寨的人的事,她現在對“打死人”這種事的接受度高了不少。
沒辦法,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如果自己和對方只能活一個的話,除了白喫,基本上都知道該怎麼選。
正胡思亂想呢,就聽到魏小憐“啊”的叫了一聲。
趙灩凝幾乎是不經思考的,立馬就轉頭朝馬車外看過,果然,兩邊已經動起了手來。
最先動手的,是景元。
雖然景元還不到那個山賊頭子的胸口高,但跳起來一拳,就將對方放倒在地。
這小傢伙,力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見到景元先動了手,還在苦口婆心地跟山賊講道理的李弘度捂臉嘆息一聲,然後迅速加入混戰。
就這樣,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七八十個人就都被他們給放倒了。
這些摩拳擦掌的車伕們,甚至都還沒有展示實力的機會,一切就結束了。
趙灩凝毫不意外。
魏小憐目瞪口呆。
直到馬車再次啓動,魏小憐的嘴都還沒有合上。
馬車行駛過去的時候,也不管躺了一地的人,直接就軋了過去。
有些機靈的或者傷得輕一些的,連滾帶爬地閃到了路邊去,有些不服氣的,就這樣被硬生生地從身上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