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粒粒飽滿，顏色鮮亮，趙灩凝看到的時候都震驚了。
現在還不到玉米播種的時候，趙灩凝也只是將種子收了起來，並沒有聲張，也沒去問種子的來歷。
種子不多，就是全部都發芽了，估計最多也就夠種上一兩畝地。只有等到來年播種了，收穫了的時候，才能看到產量。
然而景元的即將離開，沖淡了這意外之喜。
原本還想着多留景元幾天，好歹過了臘八，喝了臘八粥再走。然而臘八的前一天，收到了殷九孃的飛鴿傳書，景元不得不立馬出發。
景元走的時候，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過家門的趙灩蘭，和趙灩凝、趙灩蘭一同將他送到了十里亭外。
沒有依依惜別，景元走得很乾脆。
乾脆得趙灩蘭眼淚巴巴地問：“大姐，景元哥哥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不知道。”
趙灩凝是真的不知道。人心易變，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回到家裏的時候，在院門口就看到了楊姨娘，手上還抱着一個包袱。
楊姨娘問：“他走了？”
趙灩凝點頭：“走了。”
楊姨娘拍着手上的包袱說：“這是給他新作的冬衣，知道他要走，這兩天特意趕出來的，沒想到還是沒有來得及。”
趙灩凝將包袱接了過來，笑着說：“廚房還在準備午飯呢，連飯都來不及吃了。我也沒想到九娘會催得這麼急。聽說是要開始打戰了，必須趕在開戰之前過去。”
“要開戰了？”楊姨娘驚了，“跟誰開戰啊？在哪裏開戰啊？”
“既然是周齊兩國交界的地方，自然是周齊兩國開戰。”
楊姨娘一驚：“可，可是景元不是……”
“是。”趙灩凝沒讓她將話說完，“但姨娘，這跟我們沒有關係。以後，也不用再提了。”
“是，是不該提了。”楊姨娘說道，“還以爲他真會留下來，我想着家裏多個能夠主事的少爺，能夠幫小姐分擔一些也不錯。沒想到還是說走就走了。人心，還真是靠不住。”
“姨娘，別這麼說。”趙灩凝很不喜歡這個說法，“別說我們家對他的救命之恩，他早就報了，我們不該挾恩圖報，單單說感情的事，用感情去束縛別人，是最沒品，也是最不應該的事。草原上的狼，又怎麼可能被人圈養成家犬？走就走了吧！就算不回來了，我們也該尊重他的選擇。”
景元的離開，也並沒有對東籬別院產生多大的影響。
該過的臘八節，還是在過；要過的年，還是來了。
東籬別院中，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趙灩凝很忙。
除了要忙着準備年貨，還得忙着建房子、修路。
好在殷九娘和李弘度都給了她大摞的銀票，手上寬裕，她可以完全不計成本，不顧投入，大量地僱傭人手。
收了她的綢緞的村民們，得了好處，也沒有再做出聚衆攔路的事來。聽說趙灩凝這邊大量招工，便紛紛動了心思，想趁着農閒，來掙幾個銀子。
然而，被趙灩凝直接拒絕了。
毫不意外的，村民們又找上了村正張大富。
反正是花錢僱人，僱的是別村的人，還是十里莊的人，有區別嗎？怎麼別村的人用的，他們村的人用不得？不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然而趙灩凝一句話，就將他所有的勸說都給堵了回去……
“大富叔，這村裏路，本來也是我家花錢修的，當初也是花錢僱的村裏人。如今我若是讓花錢僱他們來幫我修路，別到時候這路又成了他們的，這以後，前路後路都是他們的，我們出個門都得經過他們的允許，你說我圖什麼啊？”
趙灩凝這話說得不激烈，但張大富還是漲紅了一張老臉，最後灰溜溜地下了山。
臘八節第二天，幾天沒露面的馬金寶終於來了。
馬金寶是帶着十足的誠意來的，獨自一人進了山。在山腳下的時候，就很自覺地讓小廝和保鏢們跟着馬車伕一同回去了。
然而迎接他的，便是被趙灩凝讓人剝去了一身華服，換上了單薄的短打，跟着人去搬石頭修路。
第一天，馬金寶就累趴下了。
搬石頭這種事，哪怕只是讓他搬飯碗大小的石頭，對於養尊處優，連走幾步路都要人擡着的馬二爺來說，無異於酷刑。
也就抱着一塊兩三斤的石頭，走上一里來路，整整一個上午，他走一會歇一會，才堪堪走了兩個來回。
就這，還是趙灩凝讓大寶和小寶拿着皮鞭追在後面趕的結果。
因爲做工的人太多，趙灩凝也不好讓辛苦了一天的人幹啃饅頭，便讓邱大娘帶着兩個婦人，煮了兩鍋湯送過去。
一鍋魚湯，一鍋山藥豬骨湯，饅頭管夠，湯也管夠。
那誘人的香味，勾得早就腹中空空的馬金寶直流口水。
他問兩個監工：“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喫飯了？”
“好像是哦！”大寶摸摸自己的肚子，問弟弟，“小寶，你餓不餓啊？”
小寶奶聲奶氣地說：“餓。”
大寶說：“那我們回去喫飯吧！”
然後，就抱起弟弟往東籬別院的方向走去。
距離堆放石頭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呢，馬金寶直接將手上的石頭一扔，就跟在了兄弟倆的身後。
讓他幹活，他半死不活，現在趕着回去喫飯，倒是腿不疼了，腰不酸了，完全不需要人追在屁股後面趕着走了。
東籬別院裏，也是飯菜飄香。
馬金寶一路狂吞口水，光是想着一會的能夠大喫大喝了，就控制不住不斷冒出來的口水。
聽說這東籬別院又來了幾位貴人，乃是洛城邢府的祖孫三代，隨行的，還帶了兩個廚子，個個手藝了得。
不過他現在正在減肥，趙姑娘肯定是不會讓他多喫的，但能夠嚐嚐味道也是好的。
懷着對美食的期待，馬金寶跟着趙家兄弟倆一同進了餐廳。
餐廳裏，只坐着趙家的幾人，其他人都是在各自的院子裏用餐。
見沒有外人，馬金寶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趙灩凝的對面。
餐桌上，五菜一湯，不算很豐盛，但道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出自大廚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