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貴妃關切地說：“既然趙姑娘不舒服，不如先進屋去休息一會吧！”
說完，也不等趙灩凝說話，就吩咐道：“來人啊，送趙姑娘回屋去休息。”
趙灩凝是被兩個太監直接架着走的。
心怡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亦步亦趨跟在趙灩凝身邊，一起離開。
趙灩凝離開後，並不知道在花園裏，李弘度和尹貴妃到底說了什麼，又達成了什麼共識或者合作，她只知道，當天離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似乎是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一般，無比地和諧。
回去的路上，趙灩凝一聲沒吭。
李弘度似乎也有心事，並沒有注意到……或者說，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注意。
一路上，
回到了晉王府後，趙灩凝就進了臥室，關上了門，誰來敲門都不開。
其實沒什麼好生氣的，趙灩凝也從來沒有覺得李弘度該爲自己做什麼。她只是有點不舒服，所以不想應付任何人。
趙灩凝這邊閉門不出的時候，李弘度將柏堯叫到了書房。
“殿下的意思是，趙家舊案，貴妃娘娘不但不會過問，甚至直接告知殿下，當年以抄家的名字，拿走趙家大半家產的人，並不是信王，而是陛下？除此之外，貴妃娘娘什麼都沒說？”
“對。”李弘度眉頭緊皺，“先生以爲，尹貴妃這是何意？”
柏堯沉吟了一會，才說：“有三種可能。”
“三種？”李弘度有些驚訝，他只想到了兩種可能性，“這第一種可能，她是想警告我，這件事情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否則查到了陛下的身上，我承擔不起後果；第二種可能，她是想提醒我，這件事情不能繼續查下去了，繼續查下去，會惹怒陛下。”
這兩者看似沒有區別，但其實區別大了去了。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就是說尹貴妃依然沒有放棄三皇子，她是想敲打李弘度，甚至可以說是威脅，以此保住三皇子；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便證明尹貴妃已經將三皇子當成棄子，之所以告訴李弘度這件事情的真相，這是在向李弘度示好，是在向他遞出結盟的橄欖枝。
柏堯點了點頭：“這第三種可能，是尹貴妃覺得三皇子不可控，打算捨棄他，另外再扶持一個皇子，然後借殿下的手，先除掉三皇子這塊絆腳石。”
李弘度恍然點頭：“先生說得沒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先生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
柏堯說：“如果貴妃娘娘沒有邀請趙姑娘進宮，鬧了這麼一出的話，我我覺得是第三種的可能性更大。現在嘛，我覺得是第二種。”
雖然一開始，李弘度也覺得是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但他一直不敢確定。
如果尹貴妃是真心想幫他的話，那他就可以從一個無依無靠又不受寵的皇子，立馬進入奪嫡的賽道。
可問題是，他不明白尹貴妃爲什麼會挑中他。
尹貴妃比她大不了幾歲，就算真的扶持他當了皇帝，其實對尹貴妃來說，或許並沒有多大的好處。與其選擇他，爲什麼不在年紀更小的幾個皇子中選擇一個？
“這便是尹貴妃的聰明之處了。”柏堯分析道，“尹貴妃之所以要將趙姑娘召進宮中去，又嚇唬了她一通，一是爲了看殿下會不會爲了趙姑娘以身犯險，進宮去救人；二是爲了看殿下是否有這個容人的氣量。”
“沒錯。”柏堯點頭，“我大周的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訓，後宮不得干政，一百多年來，一直無人敢違背。或許尹貴妃只是想要保證陛下龍馭歸天之後，自身的榮華，並沒有垂簾聽政的打算。至於爲什麼是殿下……”
柏堯突然笑了起來：“殿下莫不是忘了，殿下自己是因爲什麼而被陛下厭棄的？”
重情重義……一瞬間，李弘度的腦子裏就出現了這四個字。
的確。不管他之前是否和尹貴妃有恩怨，如果她從龍有功，自己是絕對不會虧待她的。哪怕曾經他也曾對這個女人有過微詞。
被柏堯這麼一分析，李弘度的心裏有了數。
至於接不接受，這種問題，根本就不用考慮——有利無弊的事情，他爲什麼要拒絕。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尹貴妃有別的小算盤，一旦李弘度大權在握，區區一個尹貴妃，還能翻出什麼浪來？
可以說，一旦選擇和李弘度合作，尹貴妃就相當於是交出了主動權，她的未來，全看李弘度是不是一個感恩念舊的人。
她這就是在賭博的，賭的就是自己看人的眼光。
最後，柏堯又感嘆了一句：“估計尹貴妃早就對三皇子有所不滿了。只是以前找不到合適的替代人選，又忌憚三皇子羽翼已豐，所以一直忍耐。如今殿下的出現，纔算是讓她下定了決心。”
李弘度點點頭，沒有說話。
一切都還只是他們的猜測，至於尹貴妃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想的，他還需要去確認一下。
至於怎麼試探，很簡單，趙家舊案繼續查，先將信王徹底打趴下，再也起不來再說其他。
在接到了尹貴妃遞來的橄欖枝後，宛如一夜之間，李弘度就忙碌了起來。
自打那日從宮裏回來後，趙灩凝也沒再提過要回鹿山的事，成日裏就待在她自己的房裏，搗鼓藥材和著書立說，倒也不受外界環境的打擾。
雖然趙灩凝表現得與世無爭，但整個晉王府的下人們，還是將她當成了未來的主子伺候着——看殿下對她的重視，爲了幫她家翻案，甚至不惜得罪信王殿下，這以後就算不是晉王妃，那也是個側妃吧？可不得先討好了！
對於晉王府下人的心思，趙灩凝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去解釋。
當年趙家的案子，其實很容易查。
趙家的生意做得很大是沒錯，但賬目清晰，一目瞭然，連作假的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既然趙家是被冤枉的，不就能直接說明當初主審的官員，以及他們背後的信王無視法紀，屈打成招嗎？
李弘度在將結果呈報被李長晟之前，先去找了尹貴妃。
尹貴妃看過證人的證詞之後，讚許地點頭：“晉王殿下辦事，果然讓人放心。證詞之中，隻字未提陛下，全都推倒了信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