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侍女提起這事的時候，那羨慕之情溢於言表。言語裏，甚至還有些對趙灩凝的責備，覺得她太不識好歹。
在她們的眼裏，趙灩凝本就沒有和韓敏相提並論。也不看看人家韓大小姐是什麼身份，她趙灩凝又是什麼身份？韓大小姐做正妃，她做側妃，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她到底在彆扭什麼？
尤其是在看到趙灩凝在收拾行禮，似乎是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們的眼神也越加奇怪了。
不過畢竟是晉王府的侍女，不管她們私底下會說些什麼，但這些話，是絕對不會傳到趙灩凝的耳朵裏的。
趙灩凝也覺得，只要這些人不在自己面前嚼舌根，不被她聽到，也就無所謂。
拒絕了和李弘度共進午餐的邀請後，趙灩凝自己吃了完面，胡亂填飽了肚子，就忙活了開來。
她說要送李弘度一份大禮，其實是在看到玻璃溫室之後，臨時起意。
最後約的地方，也是後山上的玻璃溫室旁。
趙灩凝是喫過午飯後，就帶着一些農耕的工具過來了，也沒有讓人跟着，神神祕祕的，旁人也不敢靠近。
而且，現在的後山，也不是誰都能夠隨便靠近的。除了在明處受着的護院，還有不少的暗衛。
趙灩凝也是因爲有李弘度的特許，所以在晉王府幾乎是出入自由，哪裏都能去。
這待遇，整個晉王府，除了她，也就只有柏堯和邵宇鋒、盛伯淵了。
李弘度和柏堯，是在天黑了之後，結伴過來的。
他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趙灩凝蹲在玻璃溫室裏，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滿身的大汗，還沾了一身的泥土。
昏暗的燭光下，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給溼透了。
這幾天，隨着氣溫漸漸升高，身上穿的衣服，也漸漸變得薄了。
趙灩凝身上穿的，是李弘度特意命人給她準備的淺青色的羅衫長裙，爲了方便她活動，窄袖而修身。
輕薄的衣裙，在被汗水溼透了之後，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充滿了誘惑力……
柏堯只看了一眼，就立馬撇開了臉去，不敢再看。
倒是李弘度，絲毫沒有“非禮勿視”的自覺，直勾勾地盯着那纖細的背影，看着伊人忙忙碌碌，看着伊人熱火朝天，竟然莫名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也不是沒想過，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搶，安分守己地和自己所愛的人，和和美美，共享天倫。
但每次剛有這個念頭冒出來，便會有更加激烈的，昂揚的情緒將其淹沒。
對他來說，愛江山終歸還是勝過了愛美人。
如果他愛上的只是一個普通女人，或許他會不顧一切，強行將她留在身邊。什麼正妃側妃，什麼嫡妻寵妾，只要他日大權在握，堂堂正正給她一個名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然而趙灩凝並不是什麼普通女人，這是一個和尹貴妃一樣，可以幫助他青雲直上的女人。
只有放她自由，才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多驚喜，帶來更多的利益。
李弘度自嘲地笑了起來，果然，他就是這樣一個野心勃勃又冷血薄情的人。在凌雲府的這些年，已經消磨了他所有的熱血和耐性。
從他們進了玻璃大棚後，趙灩凝也沒有擡頭看他們一眼，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該出聲打擾，但柏堯覺得，既然兩個人無緣無份的，那便不該任由那點曖昧的小火苗繼續生長。
他清了清嗓子，發出了“嗯嗯”的兩聲，一是提醒趙灩凝，他們已經到了，二是提醒李弘度，還有旁人在場呢！
他一出聲，趙灩凝就回過了頭來，看到是他們，長舒了一口氣：“你們可算來了，累死我了。過來看看我忙活了一個下午的成果吧！”
她說着，就側開身，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雖然已經很累了，但還是在水盆裏洗了把手之後，這纔打開水壺，喝了一大口水。
李弘度和柏堯對視了一眼，狐疑地走到剛剛趙灩凝待過的地方，只看到了一片狼藉，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然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趙灩凝。
趙灩凝擡了擡下巴，衝他們說道：“看到架子上的那桶水了嗎？”
柏堯伸長脖子朝木桶裏看去，那水看着不是很清澈，應該是用過了的，底部還有沉澱物，倒有些像是洗過手之後的污水。
也不等他們問，趙灩凝就解釋道：“這桶裏的誰水，是我特意配置的營養水，用這個水來養着植物，可以做到無土栽培。”
“無土栽培？”柏堯顧名思義，問，“是不是不需要土壤的意思？”
“對。”趙灩凝點頭，又衝另一邊指了指，“你們去那邊看看。”
這一次，李弘度和柏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三兩步就走到了另一邊。
果然，另一邊的架子上，是一整套完整的無土栽培的設備，用竹子做的。這些，全都是趙灩凝這一下午給弄出來的。
因爲時間上面有些倉促，東西做得很粗糙，但大致的樣子是做出來了。
李弘度和柏堯，看着栽種在竹子的秧苗，靠水就能活，而且一個架子還能夠分這麼多層，那一個玻璃大棚，能種的作物可以翻上十倍都不止了吧？
兩個人面面相覷，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想象，趙灩凝的腦子裏到底是怎麼會有這些奇思妙想的。
這絕對是一分大禮！！！
大到李弘度甚至都在慶幸，自己沒有因爲一時的私慾，沒有因爲一念之差，就因小失大，失去了這份厚禮。
如果說，玻璃大棚的出現，能夠震驚天下的話，那最多也就是新奇一點，能夠讓權貴之家在冬天喫上新鮮的瓜果罷了。
畢竟玻璃和琉璃其實看着也差不太多，只是製作更爲簡單，而且成本更加低廉罷了。
就他做出這個玻璃大棚的經驗來說，要推廣到整個大周，其實困難重重，並不現實。
且不說製作的問題，單單是一個運輸，就能讓他們望而卻步——玻璃可是易碎品，現在的交通條件，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銷往全國。
而且玻璃的價格不貴，但是與之配套的鐵的價格卻極高。
但如果，能夠按照趙灩凝的這個法子，用無土栽培的技術，大大提升一個大棚的種植密度，提高產量……或許會有商人願意大規模量產，屆時，說不定就真的能夠用在種植糧食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