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你也是一樣，林清死了，林心成了孤兒，還要揹負着你施加給她的人生狼狽的活了整個童年，難道造成這樣的局面你都沒有一絲的愧疚嗎？”
面對慕容絕的質問，林茹錯愕了許久。這樣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聽見，很多人質問過她，包括林心，當初在鎖城的時候，也同樣質問過她。
她從沒有去考慮過，她有自己的堅持，也並不認爲自己有錯。
但是如今慕容絕問出來，她卻慌了。一直以來，慕容絕對她的縱容，他爲她做出的選擇，就是她走下去的最大支柱。
如果唯一和她一樣選擇的慕容絕後悔了，那是不是就在變相的要她承認她的一切都做錯了？
林茹大睜着眼睛，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靜謐的山林裏，就只剩下了面前的瀑布從高處衝落下來的水聲。
或者，林清可以不死，或者，她也能享受到女兒孝順外孫圍繞膝下的生活，就像現在的慕容絕！
是誰在她的耳邊不斷的這樣提起，是誰一遍遍的訴說着不屬於她的生活。
林茹茫然地看着慕容絕，分明之前是慕容絕的脣在開開合合，爲什麼耳邊對她說話的是一道熟悉的女聲。
是誰？到底是誰？是誰在否認她做的一切！
她沒錯，她從來都沒錯！
“我不聽！”
瞳孔驟然凝聚在一起，林茹崩潰地捂住了耳朵，望着慕容絕的方向，雙眼裏面血絲充斥，眼淚也在暴怒之後浮現出來。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慕容絕，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我說過，背叛我的人都得承受代價，我是暗夜裏的女王，你們必須臣服我，只能臣服我！”
“我要毀了心島，還有那個瘋女人！是她困住了你，是她勾引你！一定是她！”
林茹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了剛纔看到的畫面，慕容絕和張蘭在一起的畫面，刺激了她所有的神經，也讓她驟然發現，她失去了身邊最寶貴的一切。
曾經眼中只有她的男人，爲了跟隨她放棄了一切的男人，現在也不要她了嗎？
“這一切都是慕容歐和林心的計策，也是張蘭的計策！他們就是要用這樣的生活迷惑你，要你沉浸其中然後永遠的離開我！”
林茹鬆開了捂着耳朵的雙手，腦海裏幾種念頭同時蹦出來，她慌亂的猜測着，只希望慕容絕能夠和她想的一樣。
可是站在面前的慕容絕，眼裏涌現的只是緊張，還有他面對她是的一種堅定。
偏偏，沒有她想要的認同。林茹，慌了。
慕容絕聽到林茹提到了張蘭的名字，心裏最擔心的就是林茹會將目標轉移到張蘭的身上。他讓他的妻子等了半輩子，不能給予她溫情和愛護已經讓他悔恨至極，難道現在還要再將他和林茹之間的矛盾轉移，讓張蘭再去承受林茹的怒火嗎？
不，他做不到。
“林茹，你冷靜點，別將一切都牽連到無辜的人身上！”慕容絕冷下臉色，直呼出林茹的名字。
慕容絕想到曾經的經歷，想到他拋妻棄子換來的結局，面對着林茹猙獰的臉，只覺得自己可笑。
當初的他到底是對愛情有多盲目，纔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對你的愛，在你對我下毒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林茹，你我之間的愛情，早就被你不遺餘力的清理掉了。”
林茹的所有的動作在慕容絕的話落之後停頓住，她看着慕容絕，嘴巴開合幾次，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是啊，她從沒相信過任何人，自然沒辦法相信慕容絕。
在慕容絕揹着她給他在帝都的家打電話之後，她不毒啞他，就會擔心他會再與張蘭聯繫，她不看着他，就擔心他有天會離開他。
自始至終，她從不覺得男人是靠得住的，連林清都不肯爲她犧牲太多，慕容絕又能夠爲她付出多少？
“你是執意不肯跟我回去了，對嗎？”
在激動過後，林茹徹底冷靜了下來，她的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就好像剛剛瘋狂質問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林茹視線不放過慕容絕臉上的任何表情，語氣不算重，她只想要慕容絕親口說出答案。
這樣的林茹讓慕容絕感覺陌生，他不知道林茹在想些什麼，想到林茹曾經每次發狂的時候都是溫柔淺笑的走進牢房挑選發泄對象，慕容絕覺得淡漠的林茹反而更讓他覺得不安。
“林茹......”
“那你能再抱抱我嗎？”林茹打斷了慕容絕的話，語氣淡淡地說出了自己最後的要求，“最後抱我一次，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慕容絕本來是想告訴林茹他不會再回去，可是聽到林茹的請求，卻也沒有再去刺激林茹。
和林茹相處了近二十年，他很清楚她的情緒病有多嚴重。對於過慣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日子的林茹來講，過多的忤逆她，只會刺激得她進行變本加厲的報復。
他不怕她對他出手，他只怕林茹又用她的慣用的伎倆，再找歐和心心的麻煩，更擔心林茹最後會對張蘭動殺心。
“好。”
慕容絕清冷的聲線被風吹進林茹的耳朵，在聽到這聲“好”之後，林茹想起了記憶裏每一次慕容絕對她妥協的樣子，脣角微微的彎起。
她慢慢站直身體，整理好她衣服上的褶皺，又用手輕撫了一下被山風吹亂的頭髮，這才慢慢地上前。
當身體貼合，當感受到熟悉的體溫，林茹抱着慕容絕的手微微收緊，埋在慕容絕胸口的臉上也升起了一抹滿足。
“你該知道，我要的是擁抱，不是我單方面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