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姐，外面雨下得好大。你們結束後，你給我打個電話啊，我去接你。你要是再摔一跤，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季小清聽着表弟那邊嘈雜詭異的遊戲背景音，苦笑一聲，“已經結束了。”
“那我現在就去找你！你在哪呢？”
“黑山茶餐廳。”
“知道了，你別動，等我去找你！”
季小清看着手機屏幕，低低地笑嘆口氣。
這隻小鼻涕蟲也長大了，多幹脆果斷，有男人的樣子了，真可愛。
季小清在黑山茶餐廳斜對着的長椅上坐着，神色平靜地打量來來往往的人，視線停留於一對父女身上，不禁彎起了愛笑的眼睛。
爸爸那麼高，小姑娘只到爸爸膝蓋彎的高度，走起路來，活脫脫的小鴨子嘛，可憐見的，也太辛苦了。
“爸爸，爸爸，要抱抱。”
“剛剛你說，要自己走。”
“腿腿痛痛，要抱抱。”
“爸爸現在不想抱你。”
“腿腿痛痛，要抱抱。”
季小清看着小姑娘一屁股蹲在那裏，不樂意走了。
本來就配合女兒的身量，辛苦地彎着腰的爸爸也只好蹲下來。
“爸爸。”
“嗯？”
“我愛你。”
季小清愣愣地聽着，愣愣地看着男人一把將女兒抱起，臉上掛着笑，惡狠狠地問女兒，“誰教你的？”
“媽媽教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大聲回答，發出銀鈴般得意的笑聲。
女孩的媽媽，一定很可愛，才能教出這麼可愛的小閨女。
“姐！”
周曉軍撐着膝蓋，喘勻了氣息，才問，“你朋友呢？”
季小清笑着說，“她有急事，先走了。我們又不急着回去，你跑什麼？”
周曉軍說，“下雨。”
季小清：“……你跑過來，也改變不了全身溼透的命運。”
周曉軍：“但我享受了搏擊風雨的快感。姐，你是女的，不會懂的。”
季小清：“……”
——小男孩一長大，就不可愛了。
“姐，你先坐會，我去找家店，買把雨傘。”
季小清點頭，“好。”
周曉軍很有行動力，只用幾分鐘，便拎着一把黑色長柄傘，回來了。
“姐，走吧。”周曉軍架着季小清的胳膊，扶她起來，拿上柺杖，又說，“去坐直達電梯吧！”
季小清點頭，“行。”
這時，迎面走來一家人。
周曉軍看到挽着中年婦人的女孩，眼底陡然一亮。
他正猶豫着該不該開口，走在女孩後面的男人，指着季小清，率先出聲，“是你！”
周曉軍轉臉看着季小清，“表姐，你們認識？”
季小清看清男人的長相，胖臉上的淤青，心臟咚地沉了沉。
是那天偷拍視頻，被花錯打了一頓，在警局裏獅子大開口的中年男人。
“周曉軍，這女人是誰？”女孩出聲質問周曉軍。
周曉軍急急地說，“我表姐。”
女孩的爸爸衝到季小清面前，伸手就要推搡她。
女孩爸爸指着自己的臉，“看到了沒？我臉上的傷，這腿，這手，都是拜這女人所賜！”
“什麼？”女孩尖叫，“你表姐打我爸爸？”
周曉軍也錯愕不已，看着季小清，“表姐，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中年男人沒好氣地嚷嚷起來，“這個女的和她男人在馬路上調情，道德敗壞！她男人惱羞成怒，就上來打我，弄壞我的手機！”
路過的人都紛紛駐足圍觀。
季小清滿臉通紅，憤怒地瞪着中年男人，“你別血口噴人。我和我先生吵架，關你什麼事？是你偷拍視頻，他才制止的好嗎？”道德敗壞的也不是她和花錯！
“你們聽聽，什麼年代了啊，打人的還有理了！不想被人拍，你們就回家吵嘛！反正今天撞上了，這件事就不會算了！”
季小清頭疼不已，只想小事化了，趕緊走人，“你想怎麼樣？”
“按照那天在警局說好的，私了，三十萬！”
季小清冷笑一聲，“我先生已經開給你們三百萬的支票！”
“我呸！被警察撕成兩半的支票，就是廢紙一張，你們別想抵賴！”
“周曉軍，你表姐夫這麼有錢啊？”女孩湊到周曉軍身邊，戳戳他的胳膊，小聲問。
季小清就被周曉軍護着，所以，女孩的小聲詢問，她聽得很清楚，偏頭便看到女孩眼裏釋放出貪婪的光芒。
周曉軍皺了下眉毛，沒說什麼。
季小清想了想，才說，“我表弟和令千金認識。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會逃掉這筆賠償金。但是，具體該賠多少，要等我先生出差回來，再做決定。”
“我告訴你！就是今天！就是現在！不兌現三十萬的賠償，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裏！”男人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喂，大哥，我遇見上次打我的那混蛋老婆了，你們叫幾個人過來！”
季小清難以置信地瞪着男人。
男人掛斷電話，得意地說，“今兒個，你要麼賠錢，要麼嘛，你男人怎麼打我的，我就怎麼打回去，這很公平，對吧！”
周曉軍護在季小清身前，“這位叔叔，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好嗎？”
“是呀，爸爸！這位姐姐戴的手錶，我剛查過，至少一千萬呢，不會賴我們的三十萬，找個地方喝杯茶，和平解決嘛！”
季小清臉上沒什麼表情地掃了眼幫腔的女孩。
中年男人用鼻子哼了一聲。
季小清又看了看不斷朝女孩使眼色的中年婦人，她低着頭，想了想，目光清冷地看着中年男人，“好，三十萬。你給我卡號。我現在轉給你。”
周曉軍錯愕，“姐？！”
季小清看着周曉軍，微微一笑，“曉軍，我剛看到萬榮對面就有一家銀行，走，我們去櫃檯轉。”
花錯是對的。
這種貪得無厭的人，必須讓他們得到點教訓。
縱使中年男人有錯在先，被打之後，要點合理的賠償，倒也正常。
但看碟下菜，獅子大開口，就別怪她給點顏色了。
周曉軍扶着季小清，走在最前面，低聲說，“表姐，你冷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