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清猛地睜開眼睛。
瞪着頭頂的黑色帳篷布，眨着眼睛，清醒過來。
坐起身，季小清按着怦怦跳動的心房。
她做噩夢了。
夢見花錯和別的女人舉行婚禮了。
她用手槍指着花錯，說着惡俗的臺詞，“你不是說，我是你最愛的女人嗎？”
夢裏的花錯，臉龐依然那麼俊美，可任由她如何逼問，就是不說話。
然後，她用槍將那個要嫁給花錯的女人給殺了。
是的，在夢裏，她殺了人，被槍響聲嚇醒了。
季小清搓搓臉龐，低嘆一聲，“什麼亂七八糟的！”
穿上外套，季小清鑽出睡袋，從帳篷裏出來。
“小姨，我餓了。”
季小清尋聲望去，便見早就起牀的小少年正坐在樹上，捧着一本書在看。
“木木，你幹嘛坐在樹上看書？”
“生活在海島上的儀式感。”
“……”
季小清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髮，看了看放在竈臺旁邊的一大堆劈好的木頭，詫異地看着樹上的少年，“木木，你幾點起來的？”
“我看過小姨的手錶，剛過五點。”
季小清看了眼手錶此刻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木木都這麼努力，她也要力爭上游。
季小清趕緊將火生起來，邊燒開水，邊問樹上的少年，“這麼多的木頭，你從哪裏找來的？”
“小姨昨天發現的那棵樹。樹枝之類的，昨晚喫兔肉火鍋，燒得差不多了。不過，樹身應該夠燒十天半個月。”
季小清了然地點點頭，又說，“那，喫完飯，我們去把它砍一砍，拖回來，找東西蓋着。”以防遇到下雨天。
“好。”
開水燒好，衝進暖水瓶裏。
季小清熬了白粥。
熬粥的時候，切了些滷牛肉，又洗了些蔬菜，拌了個沙拉。
看看心無旁騖，專心讀書的樹上少年，季小清嘆了口氣，回憶季媽媽以前是如何做雞蛋餅的，翻出平底鍋，洗乾淨。
等白粥煮好後，季小清將平底鍋放到竈臺上，先刷一層油，而後，將用麪粉，雞蛋和野菜混合而成的蛋液倒進平底鍋裏，轉動鍋把手，讓蛋液流動，形成圓餅。
林木木看看坐在石頭上，準備早餐的季小清。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關掉聲音和閃光燈，用書擋着，悄悄地拍下這一幕。
季小清手忙腳亂地將雞蛋餅翻到另一面，懊惱地蹙緊眉毛。
尷尬了啊！
她控制不好火候，把雞蛋餅都煎糊了。
“好香啊！”
季小清看看站在她身旁的少年，“應該不會太好喫。”
木木淡淡地說，“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早點翻，就會好很多。”
季小清滿臉感動地看着少年，“木木，你長大後，一定會迷死萬千少女的。”
林木木無語地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他很傳統的。
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林木木擡起頭，看着不知名的飛鳥，倏然掠過他的頭頂，眼裏，閃過一絲焦躁。
時光無聲流逝，縮短他和瑤瑤分離的距離。
可他害怕，自己成長的速度，輸給了時光的轉睫而去。
他必須更努力，更努力，才能在找到瑤瑤時，變得足夠強大。
季小清將碎成一塊塊，不成型的雞蛋餅，弄進盤子裏，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木木，“將就喫吧。”
季小清盛了一碗粥，遞給林木木。
林木木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進嘴裏。
季小清問他，“怎麼樣？”
林木木點頭，“軟軟糯糯的，有點清甜味。”
季小清頓時眉開眼笑。
那就是好吃了。
林木木神色如常地夾了塊糊掉的雞蛋餅，季小清緊張地看着他。
林木木嘆息，“小姨，你又忘記放鹽了。”
季小清雙手捂臉。
林木木用雞蛋餅卷着滷牛肉喫。
“怎麼樣？”
林木木點頭，“這樣就好喫多了。”
季小清忙說，“下次炒菜，我會記得放鹽。不過，雞蛋餅的話，放醬油應該就可以了。”
林木木笑了聲，“小姨，你看，只要行動起來，就能熟能生巧，輸出經驗。”
季小清用力點頭，“沒錯！我今天的目標是，射出去的子彈能夠找回來！”
林木木埋頭苦喫，使用自己擁有的保持沉默的權利。
喫過早餐，季小清負責刷洗鍋具，收拾帳篷，打掃兩人居住的地方，林木木去砍伐那株不幸被雷劈死的枯樹。
季小清打掃完住處，已經接近正午。
她叉着腰，瞪着摞成一堆的木頭，擦了擦汗水，“木木也太厲害了！這一棵樹，他不用一小時就劈好了！”而她一上午沒幹別的正事。
季小清環視自己整理好的地方，點點頭，“算了，這上午的時光，還是浪費得很值得。”
燒水，煮粥，從帳篷裏翻出食材，憑藉累積的生活經驗，季小清折騰出了三個家常菜，糖醋藕丁，萵苣木耳炒蛋，以及清湯娃娃菜。
季小清將三菜端上可摺疊餐桌，拿起哨子，用力地吹。
幾分鐘後，叢林中跑出一個滿臉焦急的少年。
林木木看着毫髮無傷的季小清，撐着膝蓋，長舒口氣。
季小清眨了眨眼睛，撲哧一笑，“木木，抱歉，我只是喊你回來喫飯。”
小少年吹吹汗溼的劉海，語氣平淡地說，“喫飯吧。”
季小清想了想，說，“要不我們約定一下？以後我吹口哨，吹一聲，停一下，吹一聲，停一下，就表示我沒事。吹得很急，沒有規律，就代表我這邊有情況。”
林木木點頭，“行。”
喫過午飯，季小清將餐具洗乾淨，收拾好竈臺，便急急趕去訓練場地。
上半場練槍法，下半場和林木木練身手。
槍法還好，練身手，第一個回合，季小清就被摔得齜牙咧嘴。
沒有對比，沒有發現。
見識到了林木木的不近人情，季小清才知道花錯之前培訓她，是多麼的溫柔如水。
想到花錯，季小清的心臟便隱隱地作痛。
花錯出任務，還順利嗎？
要是順利的話，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他回到媽媽那裏，見不到她，肯定會急得到處發瘋。
無論上次她和天姨的見面，氣氛多麼和諧，她不傻，天姨對她並不滿意。
花錯衝動易怒，惹是生非，天姨都會遷怒於她。
季小清坐在樹下，握着礦泉水，看着練槍的少年，眼底，一片溫柔的無奈之色，低聲說，“花錯，我在努力，你也不要犯下不能饒恕的錯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