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站到沙發上。”
小女孩照做。
慕容瑤瑤伸出手，將睡衣衣襬塞到褲子裏，將褲子提到小女孩的胸口，然後，她將睡褲褲管挽了起來，免得孩子踩着褲腿，將自己絆倒。
等改名叫溫瀾的小女孩睡下後，慕容瑤瑤坐在牀邊，端詳這個拐來的女兒的小小臉蛋。
她這才發現小女孩的五官長得很是精緻纖巧，鼻子甚至尤其像她，側面有點駝峯，極爲迷人，嫣然的櫻桃嘴，睫毛又卷又翹，甚是可愛。耳垂很明顯，像個小圓片。
慕容瑤瑤伸出手，輕輕地捏了下。
嗯，感覺像小時候玩過的貓咪的肉墊子。
慕容瑤瑤俯下身，替這個從明天起叫溫瀾的小女孩，掖了掖被角。
她打開衣櫃，挑了幾件自己沒穿的衣服，搭在手臂上，悄無聲息地離開臥室。
踏出臥室的時候，她熄了臥室的燈。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她又悄悄進屋，將小女孩換下來的衣服，從浴室裏拿出來，扔進自動洗衣機裏清洗。
這之後，慕容瑤瑤走進已經被她改成工作室的書房，將她的衣服扔到長長的工作臺上，一件一件地查看之後，她留下一條橘紅色的連衣裙，將其他的都先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而後，慕容瑤瑤拿起尺子、粉筆，在連衣裙上，塗塗畫畫。
書房的吊燈，散發着檸檬黃色的光芒，將一切都烘托得清爽而寧靜，工作臺前，彎着腰的女人，專注的側臉，格外令人心動。
慕容瑤瑤進門後，就脫下了風衣，掛在衣架上，而因爲照顧溫瀾的關係，她還沒有換家居服，是以，她此刻還穿着淺灰色的無袖連體褲，裏面是深灰色的高領毛衣，整個人散發着絲絲入扣的優雅，而這纔是最高級的精緻。
慕容瑤瑤拿起剪刀，沿着畫好的粉筆痕跡，毫不心軟地剪了下去。
她的表情很平靜，眼神更像是深海。
一個富有的人，只給你一支紙玫瑰花，卻說他愛你，誰相信，誰是傻瓜；一個貧窮的人，只給你一支紙玫瑰花，卻說他愛你，誰被感動了，誰也是傻瓜。
真正的愛，在她這裏，只有一個標準，給對方你所能給的最昂貴的實際表示。一旦對方有自我開脫的理由，對方的愛就是有所保留的。
若是付出愛的人遇人不淑，反而被騙了，其實也沒什麼，反而幫助自己長痛不如短痛，不是麼。
人啊，只要活着，就能看見黎明，關鍵在於，你得學會在絕望的沙漠裏，播下一顆希望的種子，並且學習對它負責，一直不離開它。
當東方再次出現魚肚白，慕容瑤瑤摘下眼鏡，瞥了眼沙發上改好的幾件衣服，她站起身來，抻了抻懶腰，心裏的最後一句話是，“所有的離開的本質，其實只是兩個字：自私。”
這是她整個晚上的心路歷程的終點。
慕容瑤瑤走出書房，正好看見溫瀾站在臥室門口，準確地說，是在臥室內，並沒有走出來。
她主動詢問，“餓了麼。”
溫瀾擡起頭，看着慕容瑤瑤，迷糊了一會兒，怯怯地喊，“姐姐？”顯然這孩子還沒有完全睡醒，不在狀況內。
慕容瑤瑤走到溫瀾面前，低下頭，“會刷牙麼？”
溫瀾仰起小臉，咬着嘴脣，點頭，“嗯。我會刷牙。”
慕容瑤瑤拿了新的牙刷和牙杯，遞給溫瀾，目測她踮起腳尖，也夠不到水龍頭開關，她只好出去，拿了個小馬紮過來。
“你刷牙方式不對。”慕容瑤瑤拿起自己的牙刷，演示如何正確地刷牙，“上面的牙往下刷……手這樣握着牙刷……嗯，有一個傾斜的角度！下面的牙往上刷……也像這樣……手握着牙刷，傾斜着刷，會了嗎？”
溫瀾仰着臉，來來回回，只學會直着往下刷和直着往上刷。
慕容瑤瑤猶豫了一下，方纔握住牙刷，手把手地教自己拐來的小麻煩包子。
“要上廁所嗎？”
“嗯嗯！”溫瀾連連地點頭。
慕容瑤瑤指着抽水馬桶，淡淡地說，“昨晚教過你了，會使用嗎？坐在上面。上完廁所，按下那個按鈕。”
“知道。”溫瀾看着慕容瑤瑤，緩慢地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會。這個我會，媽媽。”
“上吧。我去做早飯。上完廁所，自己洗手，洗臉。”
“嗯嗯！”
慕容瑤瑤去了廚房，打開冰箱下面的冷凍室，拿出一包速凍的血糯米芝麻湯圓，看了片刻，她又放了回去。
湯圓裏的添加劑太多了，而且，速凍油對小孩子的身體非常不好。
“媽媽，你在做什麼，好香。”
“小米黑芝麻粥。”慕容瑤瑤看了眼溫瀾黃黃的頭髮，看着她的眼睛問，“你想喫什麼。”
溫瀾微微張着嘴，眼裏全是茫然。
大眼瞪小眼。
幾秒後，心思玲瓏的慕容瑤瑤才明白過來。
“過來。”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溫瀾趿拉着拖鞋，提着齊胸的褲腰，磨蹭到慕容瑤瑤身邊。
慕容瑤瑤：“……”好吧，這是一個比樂樂還努力生存的柔弱小生命，噗！
當慕容瑤瑤這樣想的時候，她背對着溫瀾，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臉上泛起的笑意。
慕容瑤瑤忍住笑意，打開冰箱，低頭，詢問她拐來的小丫頭，“想喫什麼。”
溫瀾下意識地揪住慕容瑤瑤的衣袖，踮起腳尖兒，想要看得更清楚。
她伸出另一隻手，“這個。”
慕容瑤瑤：“……”那是一隻黃色的彩椒。“還有呢？”
溫瀾連忙抓了把往下掉的褲子，小小的手指頭，指着最裏頭的東西，“這個。”
慕容瑤瑤：“……”那是芒果。“這個是水果。飯後喫。”
“這個。”
“這個是榴蓮，也是水果。飯後喫。”慕容瑤瑤看着似乎開始無措的溫瀾，問她，“你喜歡黃色？”
“嗯嗯！”
慕容瑤瑤沉默了幾秒，問她，“你爲什麼喜歡黃色。”
溫瀾就指着窗外，眼睛也亮亮地看過去，“院長媽媽說，太陽是黃色的。太陽一出來，我就長大了一點點。”
“你爲什麼要長大。”慕容瑤瑤的語氣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