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1她趕緊推開他的手,撿起衣服套在身。身後傳來他的笑聲,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他笑了下,跑進了洗漱間。
梳洗完畢,蘇凡走出洗漱間,這才注意到這套客房的奢華程度。
這一定是總統套吧!她心想。
“那我們今天第一站去哪裏?”看着她出來,他放下水杯子,問道。
“當然是去喫東西——”她說道。
“饞貓!一切都聽你的!”他起身,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挽起手走了出去。
即便是大清早,城市早沸騰了起來。
遊人如織的秦淮河畔,再度迎來了這一對玉人。
各色的小喫,夾雜着城市的歷史,一併掉進了蘇凡的肚子。
她駐足望着康熙御筆,頓時感覺歷史在眼前。
“這個字,有人說是高士寫的,並非康熙本人1霍漱清站在她身邊,道。
“爲什麼呢?野史吧!康熙本人學識淵博,書法應該也是很好的吧!”她說。
“怎麼,你是康熙的粉絲?”他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笑問。
她轉過身,拉着他的手,擡頭看着他,道:“以前是康熙的粉絲,可現在是你的!要不要給我籤個名?”她說着,笑了。
他含笑,俯身靠近她,在她耳畔說了句話,她頓時羞紅了臉,甩開他的手,繼續前行。
儘管是在金陵這遠離雲城的地方,霍漱清還是戴着太陽鏡,畢竟,現在這個世界太小,走到哪裏難免會碰認識他的人。
逛完夫子廟一帶,兩個人便去了山陵。
若論旅遊,金陵有許多的景點,可蘇凡似乎唯一堅持要去的是這裏。
甬道兩邊的綠樹參天,在炎熱的夏日讓人感覺一片涼爽。
即便不是黃金週,可是山陵的遊客依舊不減。
“能跟我說說爲什麼非要來這裏?金陵城那麼多可參觀的地方,你怎麼——”兩個人並排走在那無邊際的臺階,他突然問了句。
蘇凡撐着陽傘,停下腳步,喘着氣。昨晚那麼激烈的運動之後來爬臺階,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近代以來,你最崇拜的政治家有誰呢?我最崇拜的是山先生和拉賓總理1她從包裏掏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他接了過去。
“哦?爲什麼是這兩位?”他喝了口水,透過太陽鏡看着她。
“呃,山先生能爲了共和而甘願放棄國家元首的位置,拉賓總理爲了兩個民族的長久和平而甘願放棄自己浴血奮戰佔領的土地,作爲政治家來說,他們兩位的胸襟實在不是其他人可以匹敵的1她認真地說。
他想了想,卻道:“可是,他們兩位的下場都——可以說是很遺憾!”
她點頭,嘆了口氣。
“那你是怎麼看待呢?”她問。
“我?我只是覺得像他們一樣有理想的政治家,在這個時代,特別是我們這個國家,很難存在。他們的行爲,可以說是有點,呃,不負責吧1他手拿着礦泉水瓶,一步步走臺階。
“不負責?”她驚訝道,“爲什麼這麼說?”
“拿山先生來說,他放棄了共和的成果,把國家的政權交給了袁世凱那樣一個大軍閥。其實,他也是被迫那樣做的,在那個年代,手沒有兵,什麼都是白搭,做了元首也不過是個光桿司令。可是呢,他把統治權交給袁世凱,讓許多對共和抱有夢想的跟隨着失去了希望。這也是後來國家混亂的一個緣由吧!我想,如果他可以堅持下去的話,也許,我們的近代史會是另外一種寫法。他後來還北和袁世凱談判,結果在京城去世,讓人扼腕。他的去世,可以說是國共和之夢破碎的開始!不過呢,評價個人的話,我認爲,從根本來說,山先生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的理想境界太高,讓他缺乏強有力的政治手腕。如果說政治家是玩弄權術的一羣人的話,山先生顯然不是個合格的政治家!但他是位領袖1
蘇凡點頭,道:“的確,論手段的話,山先生明顯不如後輩。但是,我想,這也和當時的環境有關係吧!”
“是,人總是要適應環境的。像他那樣的大人物,對時局的把握肯定一般人要準確,畢竟歷史的方向是他們掌控的。可是呢,他做出的決定,讓人很是遺憾,所以他終究是個偉大的理想主義者,革命的先賢,只要我們這個民族還在,不管執政者怎麼變,山先生的地位都不會動遙在那個百廢待興的時代,像他一樣的理想主義者很多,儘管他們的理想不一定相同,國家也是混亂不堪,可是,那是一個思想自由的時代——”
他笑笑,道:“你非要我說一些冒險的話?”
她笑了,看了他一眼。
“時代不同了,現在這個時代太實際,呃,怎麼說呢,一切都是從利益出發,不管是什麼階層,大家都是很直白的利益來往。在這個時代談理想,呃,顯得有點白癡了,因爲不管什麼理想,最後全都在現實面前萎縮了。”他嘆道。
“那你也沒有理想嗎?”她問。
他笑了,搖搖頭。
“有理想又怎樣?還不是得想盡辦法在這個體制裏尋找機會?如果不能夠適應這個體制,怎麼往走呢?”他說。
“那你的理想是做更大的官?這也算是理想呢1她說。
“這不算是理想吧!只要進了這個圈子,要不停地往走,沒有辦法停下來。算是你想停,你周圍的人也不允許,因爲,你不是一個人在走這一條路,你的前面有人領着你,你的身後有人跟着你,你怎麼停得下來?”他一步步向走,道,“你要往走,需要有人幫你拉你,可是,你同時也需要有人爲你在下面墊腳,讓他們幫你做事。說到底,你自己只不過是一張大面的一個節點而已,左左右右都牽扯着你,想退也退不了。而且呢,現在人太多,算你退了出來,很快會有人把你頂。而一旦你退了出去,什麼都沒了。”
“國自古以來是如此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1她接着說。
他點頭,道:“對,做官如此,做其他的事也如此!”
她沉默不語。
“那,你真的沒有自己的理想嗎?”她還是忍不住問。
他望着她,良久之後,深深地笑了,然後一把摟住她的腰身,她的陽傘的傘柄直接掉在了肩膀。
“我的理想是——”他的嘴脣貼向她的耳畔,低聲道,“是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做那件事。”說着,他的手指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含笑道:“昨晚,真棒,丫頭!”
她的臉通紅不已,推開他,趕緊跑了臺階。
這個壞男人!
他在身後笑了,大步追她,拉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昨晚怎麼想起做那個的?一直沒問你呢1
“討厭!”她說道。
他攬住她的腰身,繼續貼着她的耳畔,道:“真沒看出來,你這傢伙一臉斯的,竟然,竟然能做那種事1
“討厭,你還說!”她低聲道。
他的臉,是越來越深的笑意,輕輕親了下她的耳朵,道:“我喜歡,丫頭,不管你做什麼都喜歡1
她停下腳步,歪着腦袋看着他,踮起腳猛地親了下他的臉頰,拉起他的手,笑眯眯地說:“趕緊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霍漱清笑笑搖搖頭,跟着她一起走臺階。
站在先生的坐像前面,蘇凡認真地鞠了躬,霍漱清則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
理想,她的理想,是什麼呢?難道還是像過去一樣,結婚嫁人,掙錢買房?
從山陵回來,霍漱清帶她去了總統府參觀。
來到蔣正那間辦公室,蘇凡不禁笑了,對他說:“和你們相,蔣總統可憐死了,辦公室才這麼大點。”
“死丫頭,你這思想不對頭,別忘了你也是黨員!”他捏捏她的鼻尖,低聲道。
“實話實說也不行啊1她挽着他的手,不停地搖晃着。
“你不看看人家總統有多大的後花園,現在誰敢在辦公的地方有這麼大的花園?時代不同了,你可不能穿越時空來做對,明白嗎?”他說道。
“而且,你看看人家的會議室,也——”她低聲說。
“好了好了,你是紀委的?”他低聲打斷她的話,道,“可千萬不能說這種孩子氣的話,懂嗎?會惹來麻煩的!”
她點頭。
的確,時代不同了,什麼都不能拿來。
他說的對,這是個利益交織的時代,和過去,似乎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不過,我覺得你說的也不對啊!”在離開總統府,返回酒店的路,蘇凡坐在副駕駛位,道。
“哪裏不對?”他看了她一眼,問。
/41/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