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叔輕點聊 >第三百四十七章誰都沒有錯
    徐夢華淡淡一笑,低下頭,快速又擡起頭看着蘇凡,道:“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蘇凡不語,靜靜聽着。

    徐夢華的聲音很輕,再加屏風那邊的人說話聲音較大,讓她們兩個人的談話根本不會被那邊的男人們聽見。

    “之前那件事,現在想起來,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要是知道你是漱清,漱清苦等了三年的人,我還何必去你面前做那種事掃人臉呢?”徐夢華道,蘇凡也不便說什麼,便沉默不語。

    “不過,我要謝謝你對小飛隱瞞那件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和我鬧翻的。”徐夢華無聲笑了下,道。

    “伯母,您多慮了,逸飛是個善解人意的人,他算知道了,也不會——”蘇凡道。

    “是啊,你說的對,他善解人意,寧可自己心裏也難過,卻——”徐夢華的視線,穿過那屏風斑駁的空隙,投向了客廳,“我原以爲自己做的事都是爲了他好,我想給他最好的選擇,卻讓他錯過了他最看重的情意。我以爲我是瞭解他的,現在看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蘇凡知道徐夢華話裏所指,這些,也是她心裏不安的原因。

    她和霍漱清越是幸福,對覃逸飛的歉疚越是重,可是——

    “今天,老覃本來是請你和漱清的,可他昨晚突然和我說,讓小飛也回來。我知道他這是想讓小飛親眼看看你和漱清的好,讓他死心,讓他走出那段不該開始的情感。可是,這樣做有什麼用呢?如果這麼會走出來,他不會讓自己一個人痛苦這麼久了1徐夢華嘆道。

    蘇凡的眼裏一片朦朧。

    “伯母,我能做什麼,您說——”蘇凡道。

    徐夢華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你能做什麼,或許,我根本不該和你這麼說,感情的事,從來都是要兩心相悅的。現在想想,如果當初我不這樣多此一舉從作梗,讓你們兩個有點機會的話,小飛他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蘇凡不語。

    “人啊,只看見眼前的得失利弊,終究不會有好處的!”徐夢華道。

    “我現在和您說,逸飛是個好人,一定會找到一個好的女孩,這樣安慰您的話,也是於事無補。即便如此,我還想這樣同您說。逸飛那麼好,他要是都不能幸福,這個世太沒天理了。”蘇凡輕輕地說。

    徐夢華苦笑了下,卻又問:“我問個問題,你願意回答我嗎?”

    “您說。”蘇凡道。

    “你,愛過小飛嗎?”徐夢華道。

    一陣春風,從紗窗裏飄了進來,帶着那淡淡的香樟樹的幽香。

    覃逸飛一邊在和父親、霍漱清一起聊天說笑,視線卻穿過那屏風落在蘇凡的身,心頭,幾滴溫潤的液體滴下。

    “我媽怎麼這麼慢啊,在自己家裏找東西都找不到。”覃逸飛不禁說着,起身走向了屏風。

    霍漱清看了一眼覃逸飛的背影,笑笑,不語。

    “媽,您這女主人也太不合格了吧?找個茶葉找半天1覃逸飛的聲音,從屏風那邊飄過來,蘇凡和徐夢華都看向他。

    他的臉,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那笑容如一彎明月盪漾着。

    “有你這麼說你媽的嗎?”徐夢華笑嗔道。

    覃逸飛走過來,攬住母親的肩,把茶葉接過來,道:“念卿都快餓了,您還不讓開飯?”

    “好好好,知道了1徐夢華說着,繞過屏風走向客廳。

    “我媽也真是的,非要拉着你說話!”覃逸飛對蘇凡道,“你別怪她,了年紀的女人都這樣,婆婆媽媽的。”

    蘇凡笑了,道:“你這嘴怎麼這麼毒?”

    覃逸飛笑笑,和她一起走過屏風,來到沙發邊,把茶葉放在茶几。

    “哥,我說,等曾家那個院子裏紫藤花開的時候,咱們去那邊喝酒?你還記得嗎,你以前和我跟我姐說,要翻牆去那個院子裏呢1覃逸飛坐在父親身邊,笑着說。

    “真的?你還想翻牆?能翻得過去嗎?”蘇凡坐在霍漱清身邊,笑問。

    霍漱清笑了,道:“小飛斷章取義了。我肯定是翻不過去的,指望他呢!他說讓我踩着他的背爬去,要是主人家開門了,他趕緊跑,然後把我扔在那裏被人當賊抓!這是他的全。”

    說着,霍漱清看向覃逸飛。

    覃春明看着眼前這三個年輕人,一切,似乎早都被命運安排好了吧!錯過了,終究不會再回來!

    晚飯擺了,覃逸飛奉命給大家斟酒,連念卿都給倒了一杯橙汁。

    覃春明舉起酒杯,道:“今天呢,是第一次請漱清一家來我們家裏喫飯,主要是小蘇第一次來,當然,還有我們的小念卿1說着,覃春明笑了,“我這第一杯酒呢,要謝謝漱清和小蘇你們兩個。好不容易你們一家團聚了,卻因爲我的緣故一直連結婚證都沒有去領。這一杯呢,我們全家謝謝你們!來——”

    碰杯之後,大家都喝掉了酒盅裏面的酒。

    覃逸飛又起身給大家斟滿,聽覃春明接着說:“這第二杯呢,我要和小飛和漱清幹了。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雖說小飛是我親生的,可漱清呢,這麼多年下來,也是自家人了。你們兩個情同手足,有些事已經發生了,不是任何人的錯,不是你們兩個的錯,同樣也不是小蘇的錯——”

    在座的其他人都怔住了。

    除了覃春明,沒有人再提及過去的事,事件裏的三個人,似乎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逃避着,誰都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卻誰都不能說出來。

    “爸,您這第二杯,還不如說,祝願我媽越來越年輕,念卿越來越可愛呢!”覃逸飛說着,把杯的酒全都喝掉了。

    他的語言輕鬆,語氣,卻充滿了傷感。

    “我是爸爸還是你是爸爸?”覃春明道,話畢,又說,“你們三個都是聰明善良的孩子,越是這樣,話越是悶在心裏。不說破,誰的心裏,都壓着一塊石頭。”說着,覃春明看向兒子,“小飛,漱清是你喊了三十年的哥哥,小蘇年紀小,卻也是你的嫂子。雖說現在的社會都不講這些了,在我們這個家裏,你既然叫漱清是大哥,小蘇是你的嫂子!這,是我的規矩!好了,把你酒添,起來代我和你媽,給你哥哥嫂子敬一杯,祝他們新婚快樂!”

    整個餐廳裏,空氣徹底凝固了。

    覃逸飛一動不動,父親的視線落在他的身。

    霍漱清對這情形,似乎早有預料,從他給徐夢華打電話說會晚一點到的時候,徐夢華說讓覃逸飛去接蘇凡母女,從那個時候,他猜到了覃春明讓覃逸飛一起喫飯的目的。

    他們三個人,始終在一個看不見的輪迴裏面繞,看起來是走出來了,實質從未走出去過,也根本走不出。

    即便如此,覃春明此舉有點脅迫覃逸飛的意思了,在蘇凡看來,此舉,過於殘忍!

    可是,覃逸飛依舊不動彈,那麼靜靜坐着。

    “覃書記——”蘇凡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一片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她。

    她望着覃逸飛,他眼裏那說不出的痛楚,一點點如針一樣紮在蘇凡的心。

    要說的話,也瞬間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覃逸飛卻對她笑了,一言不發,站起身,給自己的杯子裏倒酒。

    “哥,還有,”他頓了下,尷尬地笑了下,道,“叫嫂子很,很尷尬,還是叫你小凡。哥,小凡,你們重逢都好幾個月了,可是,我也沒有正式地向你們說聲祝福的話。我爸說的沒錯,過去的事,誰都沒有錯,誰都沒必要爲過去的事介懷,小凡,”他的視線重重落在她的臉,“你也是,你沒有錯。”

    蘇凡低頭,霍漱清起身,拉住她的手。

    她擡起頭望着他。

    “我以爲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你們這樣坐着,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是我沒有放下,直到今天,我還在想,如果小凡從小在她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我們可能會在這個巷子裏遇到,然後,然後,我會走過去和她打招呼——”覃逸飛說着,眼睛潤溼了,蘇凡卻淚花閃閃,霍漱清握緊了她的手。

    “可是,在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一件事,一切,這樣註定了。而我,再也沒有理由讓自己沉浸在這樣的追悔之——”他頓了下,露出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哥,小凡,祝你們新婚快樂!不過,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覃春明夫婦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兒子要幹什麼,霍漱清和蘇凡也是。

    “什麼要求?你說——”霍漱清含笑問。

    餐廳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香樟樹的香味在空氣沉浸着,遙遠的紫藤花,卻不知何時纔會盛開,而錯過的,終究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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