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得望着秦暖暖，眼底交織着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怨恨，還有絕望，那些情緒錯綜複雜，他張了張嘴，竟一下子竟然爆發不出來。
秦建業站着半晌沒動，秦暖暖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她扯了扯身邊邵九霄的袖子，低聲說。
“我們走吧！”
秦建業這才恍惚間反應過來，快步攔在秦暖暖和邵九霄的面前。
“秦暖暖，你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認識了嗎？我是生你養你的爸爸秦建業啊！”
秦暖暖挑了挑眉。
“我沒有親爹，我是我媽生的，至於養我的人是衡水村的朱奶奶和邵九霄，我不記得你養過我。”
秦建業一張烏黑的髒臉變得更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得對着秦暖暖說。
“秦暖暖，就算是這樣，從法律上來說，我也是你的爸爸！”
秦暖暖轉身，從身後的助理手中拿過一份文件，扔到了秦建業臉上。
“這是你當時和我籤的放棄贍養協議，我現在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秦先生！”
厚厚的文件夾兜頭兜臉砸過來，秦暖暖用了力氣，砸得秦建業捂着臉痛得眼淚鼻涕一起下來。
他顧不上去擦，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那份文件，打開看了看，的確是他們當時簽訂的那份協議。
秦建業眼睛了閃過一抹精光，二話不說直接扯下那幾張文件紙，揉成團塞進嘴裏。
紙張偏硬，他又生怕秦暖暖讓人從他嘴裏面把那份協議摳出來，喫得很着急，幾張紙一起喫差點沒把秦建業噎死。
他瞪直了眼睛，眼淚鼻涕不自覺留得更多，拼命用拳頭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纔把那份協議嚥了下去。
喉嚨裏一片血腥味道，大概是破了。
秦建業什麼也顧不上，擦了擦嘴角流下來的口水，對着秦暖暖說。
“什麼協議，我怎麼不知道？”
秦暖暖嗤笑了一聲，看着秦建業的眼眸微微挑起，像是在看着一個傻子。
她擡手。
身後的助理又重新在她手上放了一個文件夾。
秦暖暖看也沒看直接摔到秦建業臉上，聲音揚起。
“再喫啊！”
秦建業怔住。
他雙手抱住落下來的文件夾，顫抖着手翻開文件，當看見裏面一模一樣的協議時，緊緊地抓住了紙頁，把它揉得皺皺巴巴。
秦暖暖嘲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喫啊？怎麼不吃了？要不要我讓人幫你一把？”
秦建業半天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他雙膝一軟，驟然跪倒在了地上。
秦暖暖似乎早就防着他這一手，在秦建業跪倒之前就走到了他身後。
秦建業挪動膝蓋，想要抓住秦暖暖，卻已經被人架了起來。
他伸着手大哭嚎啕，渾濁的眼睛裏流淌出淚水。
“暖暖，爸爸知道錯了，爸爸真的知道錯了。當年對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因爲賤人挑唆的，現在那個賤人已經被爸爸趕出家門了，你原諒爸爸好不好？你看爸爸現在這麼落魄潦倒，也算是受到應有的懲罰了，你重新再做爸爸的女兒好不好？“
秦建業老淚縱橫，哭得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就連最後的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秦暖暖只冷眼看着他，沉默着不說話。
他張開指縫，眼睛偷偷朝着外面瞟，觀察着秦暖暖的神色，覺得自己應該是有戲，心底一陣激動，他哭得更加賣力。
“暖暖，其實當年你媽媽在的時候，我們一家人日子是過得很幸福的，爸爸也是最疼你愛你的。爸爸知道這麼多年你受了很多苦，給爸爸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秦暖暖挪動了下腳步，走到了秦建業的面前，忽然問面前的男人。
“秦建業，如果我不是邵太太，如果我不能幫你還那將近三千萬的高利貸，你還會對着我說這些話，哭着來求我嗎？”
“我當然……”
秦建業幾乎不用思考開口就來。
可卻在擡頭對上秦暖暖那雙澄澈清明到能看清一切的眼睛時，他喉嚨裏的話就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
秦建業抹了把臉，冷靜了一下，想要重新開口。
可秦暖暖已經搶先一步說。
“秦建業，在你的心裏我從來不是你的女兒，而是一件工具，之前你覺得我這件工具用的不稱手，所以你處處虐待我，各種看低我，忽然有一天，你需要我這件工具了，所以千方百計找藉口想要挽回。”
秦暖暖的眼睛有些紅，臉上卻是帶着淺淺的笑意。
“秦建業。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一件沒有感情的器具，而是一個人？”
秦建業有些急切，連帶着聲音也破碎高亢。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暖暖，我的寶貝女兒！”
秦暖暖勾起脣，問他。
“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只要你記得，所有的高利貸我幫你還，除此之外，我還另外出一筆錢幫你養老。”
秦建業的臉有些扭曲。
他抓耳撓腮，苦思冥想，拼命想要從腦袋裏想出這個答案，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就是記不起來了。上次給秦暖暖過生日是什麼時候了？
好像是1月，又好像是7月。
秦暖暖是冬天生的還是夏天生的來着？
秦建業正快要瘋了的時候，忽然有一道磁性的聲音說。
“7月15號。”
秦暖暖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開口的邵九霄。
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一臉無辜，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壞事的樣子，秦暖暖用鞋跟狠狠踩了他的腳。
反觀秦建業卻是醍醐灌頂，立刻興奮得附和。
“對，對，對，就是7月15號，這不就是今天嗎？爸爸好久沒有給你過生日了，爸爸給你補，爸爸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存了一筆錢，給你買個蛋糕，爸爸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喫的就是肯德基了，每次你媽媽不肯給你喫，你都要哭。”
秦建業說着說着，就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在場的人誰也沒有說話。
秦暖暖冷着臉，邵九霄則是從來不會對着秦暖暖之外的人笑，此時此刻更是一身兇悍煞氣，凍得的人幾乎就要變成冰雕。
秦建業終於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停止了傻逼兮兮的自嗨行爲，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
“怎……怎麼了？”
只聽見秦暖暖涼涼的一句話。
“7月15號不是我的生日，而是秦安可的。”
秦建業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