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覺得自己一顆心臟快要從身體裏面跳出來了,顧煥怡應聲推門而入,采薇被留在了身後連個頭都沒敢探。而顧予笙正坐在桌案前,手裏捧着一卷書,如同被打擾了一樣,略微擡了個眼神看向她。
“讓妹妹久等了。”采薇還在身後,該客氣終歸是要客氣的。
顧予笙心裏長舒了一口氣,也漸漸平復了內心伸出的緊張,朝顧煥怡笑了笑,合上書卷放在桌上,難得親暱的撒了個嬌:“二姐姐去的可真是夠久,這碎了一地的瓷片我都收拾的乾乾淨淨了,二姐姐若是再不回來,妹妹怕是要去小女使住的地方去瞅瞅有沒有什麼活計可做。”
顧煥怡道:“路上被一些事情耽擱住了,五妹妹也知道偌大的公主府別的不多也就規矩多,看見那些不和規矩的事情,總忍不住出生訓一訓的。叫妹妹笑話了,還請見諒。”
顧煥怡的神色是顧予笙曾見過無數次的嫌惡,彷彿看一眼都覺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顧予笙猜着,應當是那位燕小娘又做了什麼不成體統的事情惹人煩了。
顧予笙舉了舉手裏的書:“多虧了二姐姐的書房有不少典籍孤本,不然妹妹真要等的不耐煩了。”
然而顧予笙的心裏想的卻是,這位燕小娘怕是道行不夠,若是再難纏一些,讓顧煥怡能多留些時刻便再好不過了。
“妹妹喜歡看兵法的書?”顧煥怡瞥了一眼那書封上的名字,笑道,“想是將軍平日裏也愛教着妹妹看一些同兵法有關的,倒是讓人羨慕。若是喜歡,不如都拿回去,慢慢看。”
對於顧煥怡這不自覺又開始冒酸水的語氣,顧予笙笑的大大方方,並沒回話。顧煥怡也沒繼續自找沒趣,道了一句旁的:“我剛回來的路上瞧見了長公主的馬車停在門口,應該是快過來了,妹妹喫些糕點再多等些時候吧。”
她似乎聽出了顧煥怡的弦外之音——今日這姐妹情深的戲碼我可是演夠了,長公主回來了,你趕緊見外了禮趕緊滾回皇宮,別在眼前礙眼。
顧予笙心道,若不是爲了證據,她纔不會涉足公主府,她既不想看見顧煥怡更不想看見柳子戚,就連長公主沒有必要的話她也不想見。她纔是真覺得對方礙眼的那個。
長公主來的很快,似乎也知道自己將特意請來的貴客留在府裏,自己卻出門辦事不太好,下了馬車便匆匆忙忙的趕向待客的書房。
未見倩影先聞其聲,長公主這一腳尚未埋進屋裏,便已經朗聲道,“這一廂可是叫五姑娘多等了。”
聽見長公主的聲音,顧予笙將書一扣,連忙站起了身子,心裏卻不住的想,自從回了皇城別的沒做,這禮到是行的快要吐了:“臣女見過長公主殿下。”
顧予笙應了一聲,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自鼻翼處飄過,小姑娘愣了一下,這股花香是從長公主身上散發出來的,顧予笙仔細辨別了一下,應該是桂花香。
桂花開於秋天,但是花期不怎麼長,在大風這樣的境地也不怎麼好活,起碼宮裏的御花園就不曾種過桂花樹。但是長公主身上的味道應當是待在桂樹旁邊待的久了纔會沾染上。
她記得顧煥怡說過,長公主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經常在府裏見不到人影。但是半天的時間,就是駕着馬車,從公主府走到城南角也得小半天的時間,還得一來一回,她去不了太遠的地方。皇城中有哪裏,是種了桂花樹的麼?
這個問題顧予笙暫且想不出,便也拋去了腦後,擡頭看向長公主的神情,長公主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書,見只是無關痛癢的一部兵書後,便有些藏不住事的舒了一口氣。
顧予笙:“長公主貴人事多,臣女自是不好叨擾。”
顧予笙見這人拽着自己轉了一圈,似是變相的環視了書房一衆擺設,心下了然,這書房果然藏了不可見人的東西,不然長公主也不至於如此緊張。就是不知道,她緊張的是不是那名單,或許不只是那名單。
小姑娘有些慶幸,自己天生的謹慎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如果自己剛剛沒有把東西都歸置原位,現在怕是就要打草驚蛇了。
長公主環視完了書房,見沒有什麼不妥,便又看了顧煥怡一眼,顧煥怡朝長公主點點頭,略微示意後便錯開了眼神。長公主便曉得,這是顧煥怡自己心急,沒等自己回來便把正事辦了,如此也好,她的身份擺在這裏,有的話,終究不方便說。於是,也不再提此事。
長公主朝顧予笙道:“本宮前幾日得了一顆上好的珊瑚珠子,那珠子成色極好,與五姑娘你的姿色再搭配不過了。本宮一見那珠子便想起你了。”
“多謝長公主還時時刻刻惦記臣女。”顧予笙低眉斂袖,好一副大家千金虛心受禮的樣子。
長公主不得不嘆氣,同是顧府出來的姑娘,這嫡出和庶出當真差別大的很。
“采薇,還不快去把那珠子拿來給五姑娘。”長公主吩咐完小女使,又拉着顧予笙的手將人往外帶,恨不得顧予笙一秒都別停留在這,“五姑娘若是沒什麼事,不如留下用個便飯吧,你治好了皇兄,本宮都沒能好好賞你,一個珠子也未免小氣,留下來用個膳,也好讓本宮想想再賞你些什麼。”
顧予笙連忙道:“不勞公主殿下了,我同師傅說了,晚上要回去的,宮裏還有宵禁,就不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