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福了福身子,巧言令色道:“那便提前謝過長公主費心了。”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匆匆走過來,見了顧予笙硬是一頓隨後便低下了頭,顧予笙打量了他一下,立刻認出來這是當年欺負容昭後來被自己報復的那個小廝,小廝餘光看見顧予笙在笑,嚇得更是說話都有些顫抖:“長公主殿下,門外停了輛馬車,駕車的是宮裏的年公公,說是來接五姑娘的。”
聞言顧予笙有些驚訝,容昭這是算準了時候來接她呢,還是防着她找到證據,心生貪戀一時不肯回去呢。
長公主頷首:“太子殿下和五姑娘關係可真好啊,既然太子殿下派人來接五姑娘了,本宮也就不多留了。”
顧予笙:“那臣女告退。”
“送送五姑娘吧。”長公主像是全然沒有看見那小廝的驚恐,隨口便下了個命令,那小廝自然不敢不從。
待顧予笙走後,長公主才又恢復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神情,狠瞪了身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顧煥怡一眼,冷聲道:“以後她再來,莫要帶去書房,會客廳那麼多,哪一個不行。真是不會辦事,那書房是誰都能進的麼?”
“是。”
顧煥怡嘴上應着,心裏卻覺得不大對勁。不僅是長公主今日的話不對勁,她連帶懷疑起顧予笙來。顧予笙往日待她雖然也沒有過分的嫌惡,大致和今日態度也差不多,但是她就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好好的給她倒個茶水,她說幾句漂亮話便罷了,至於那麼激動的站起來,還害得自己溼了衣裙麼。她是故意的?
顧煥怡直覺不好,但是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摻和進去,泥足深陷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反正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命,兩耳一閉,乖乖做她的王妃就是了。其餘的留下讓她們自己鬥就是,一輩子的富貴命夠她享受了。
門外,那小廝確認將顧予笙送到了地方,便一溜煙的跑了,多一刻都沒敢再留。
顧予笙沒理會,倒是看向小年子道:“勞煩年公公還來接着一趟了。”
小年子穩住馬頭,下了馬車,恭敬的替顧予笙撿起簾子:“應該的,五姑娘上車吧。”
顧予笙先是把藥箱往車裏推了推,才抱起裙子踩上馬車,半個身子都進了車廂後,才發現偌大的車廂角落裏,還不聲不響的窩了個人。那人見了他,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只差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炫耀了。
“阿昭?你怎麼…”
容昭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朝顧予笙招了招手,待小姑娘坐下才解釋道:“沒人知道我出來,我怕你在公主府有危險,萬一你暴露了什麼,長公主私下將你扣下不肯放人怎麼辦。所以本殿下偷偷跑了這麼一趟,你別聲張,既然沒事,讓人知道不好。”
顧予笙點點頭,心裏一時暖烘烘的。容昭就是這樣,縱然他們關係不復從前了,他也總是在細枝末節中護她周全。
容昭倒了茶送到顧予笙手裏:“本是新沏的熱茶,來的路上可能涼了些,你握着暖暖手。去這一趟可探的什麼消息了?”
顧予笙的神情驀然變得嚴肅起來,容昭也是一愣,這麼巧,他們探了十幾年音信全無,顧予笙一去倒是有消息了?
小姑娘撩了簾子四處環顧了一下,才放下簾子,儘量壓低聲音道:“我找到了一份名單,不知道做什麼用處的,我認識的沒幾個,但是我認出上面有幾個大臣是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停職查辦的,這些人的名字都被劃去了?”
顧予笙提起這個,容昭便也陷入了思考,他早就覺得不對。
近日大理寺徹查二十七前的舊案,顧予衡的手段使起來大有顧延霍的派頭,拔蘿蔔似的連根拔了不少官員,但都是一些小官,估計當年起的也只是個通風報信或者盯梢的作用,除了能解解氣,別的作用一概全無。但是還有幾個襲擊老一些的官員也被揪了出來,其中幾個都是平日裏給顧予衡或者容昭行過方便的,絕不像賣**,顧予衡沒忍心直接端了,便停職了。
這些人被揪出來的蹊蹺,那證據明晃晃擺在眼前,人卻還在叫冤。可那證據到底是怎麼來的,顧予衡又說不出,只覺得是背後有雙手在推着他,如今顧予笙這麼一說,容昭便恍然大悟,他們這是在爲他人做嫁衣,自己打了自己人,來了個窩裏橫。
容昭咬牙切齒:“長公主和太后這步棋可真會下!阿笙,名單上的名字你還能想起多少?”
顧予笙:“大致都能想起來,或許要漏一兩個。”
“無妨,你一會兒寫下來,我和你三哥再想辦法。”容昭道,“這些官員被停職,一定太后那邊有所準備,現在的形式對我們來說實在不利,敵暗我明,很容易就被牽着鼻子走了。”
容昭雖然精明,但是往常都是和顧延霍打雙人戰的,如今只剩一個,倒也猛然不適應起來。
他想讓顧延霍在前線沒有沒有後顧之憂,卻不是出於什麼好心,而是不想被看扁。
“或許太后是想趁他們被停職之際安插自己的人手。”顧予笙皺着小臉分析道,“其他人我不太認識,但是我能夠認出幾個,王果是大理寺的人,好像是我三哥挺器重的一個,剩下幾個大多是兵部,巡防營和御林軍的人。你覺不覺得湊巧。”
“你的意思是…”
顧予笙點點頭:“我懷疑她們想從城防入手,至於大理寺的人,是爲了矇住我三哥的眼睛。如今很多指令都是大理寺發出來的,官家早就恨不得撒手不管了,如果我三哥和你都沒能及時發現城防的問題…”
“有這個可能,但是也不能馬上確定。先回去,你把那份名單寫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