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專注於操練,只有少數幾個,應該是意志力比較弱的,目光隨着季魚移動,一直到她和鄭淙兩個人進入船艙內。
“姑娘別介意啊,他們只是好奇,可能太久沒見到女人了。”
“不會,”季魚從來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你剛纔說維和,撤僑,救援什麼的,你們是海軍”
“不不,我們其實都不是正規的軍人,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船長對我們要求嚴,他是軍人出身,身板練得結實,隨時能上戰場的人。希望我們都跟他一樣。這樣遇到危險的時候,能保住小命。”
“你們這是什麼船”季魚一時無法把鯤鵬號歸入艦、艇等某一類別。
她感覺更像是船主人根據自己的喜好定製的船,保留了很多傳統航海船的特徵,能看得出這個人是個懷舊的人。
鄭淙向她簡單介紹了鯤鵬號的情況。
船的規模不算大,構造也不復雜,從噸位來說,鯤鵬號排水量在500噸上下,勉強能算艦,功能介於巡邏艦和戰鬥艦之間。
整艘船以甲板爲界,上下各有兩層。當然,層高肯定沒法和陸地上的建築相提並論。並且從上至下,層高依次遞減。
最上面一層,船頭這一方是駕駛艙,後面連着的就是船長艙。
甲板上的第一層,是三個常駐副手的房間,鄭淙單獨住一間,另外兩個人住的那間,還兼做會議室、臨時餐廳等各種用途。
甲板底下兩層,分別是船員艙和臨時關押犯人的底艙,兩層都開闢出一部分做倉庫。
他們現在進入的是鄭淙的房間。
季魚一進來就聞到各種各樣的味道,有汗酸味,甚至魚腥味。
她眉頭微皺,快速把兩邊窗戶都打開,一邊窗戶對着大海,一邊對着甲板。
甲板上訓練的人,在火辣辣的太陽照射下,個個都已經汗流浹背,有人在做俯臥撐,似是因爲閉氣考覈沒過關。
“你們是做什麼的”季魚指着甲板上指揮訓練的船長問道,“感覺不像是捕魚的船。”
鄭淙往吊牀上一坐,歪着頭看着她:“你,跟他,我們船長,不認識”
“我跟他一定要認識”季魚轉過身來,背靠着窗戶。
“那他喫飽了撐着,冒死留在海灘上救你救那個小男孩,我能理解,英雄嘛,路見小孩落水,當然應該挺身救人。換我,我也會考慮一下。”
鄭淙眼睛盯着虛空,似是在努力回想整個過程,嘴角一抽,開始嘀咕。
“不對啊。我們一星期前收到遊客發來的照片,日本近海有一大片淺灘,海水被染成紅色,昨天最嚴重。我們在附近的公海巡邏了好幾天。昨天我和船長潛入水中,去附近搜查過,沒發現可疑情況。我們返回的時候,發現一個小男孩被衝到海里,船長去救人,讓我先回船上。然後他就一直沒回來,我只能回鯤鵬號等他。一直等到現在他纔回來,還帶着你。難道他不是專門去救你的嗎”
“”季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逃亡的整個過程,因爲太突然,她自己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你們爲什麼會去日本的海域搜查不是海軍,也不是海警,難道是”
他走到門口,又停住,指着他剛纔躺過的吊牀:“你牀`上功夫怎麼樣不好的話,就跟我剛纔一樣,睡吊牀。”
“牀`上功夫”季魚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直接討論這個事。
鄭淙看着她認真的表情,趴在門框上偷笑,笑完以後,才一本正經地回答。
“對,就是牀`上功夫,在鯤鵬號上,數我們船長的牀`上功夫最好,所以只有他敢直接睡牀,我們都睡吊牀。”
“”季魚癟了癟嘴,沒說話。
鄭淙一走,她立刻把門反鎖,把對着甲板的窗戶關上,窗簾也拉上,把身上的禮服裙脫下來。
房間裏有個小隔間,用布簾隔着,裏面有淡水,應該是一個簡單的洗浴室。
季魚用水桶裝了淡水,洗了個澡,把禮服裙也洗了,晾在對着大海的窗戶上,等着風乾。
她找到一條還沒拆掉標籤的浴巾,裹在身上,躺在牀`上眯了一會兒。
有人來敲門的時候,甲板上已經安靜下來。她估摸着應該已經是中午。
果然,敲門的人叫她去隔壁房間喫午飯,是鄭淙的聲音。
“我不餓,你們喫吧。”季魚說完,肚子“咕咚”一聲巨響。
他們一路趕過來,一直沒喫東西,她就昨天晚上吃了個麪包,怎麼可能不餓
她其實是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尤其是陌生人的衣服。洗完澡,如果不是想躺牀上睡覺,她連浴巾都不敢用。
季魚在等禮服裙幹之際,拿出已經充好電的手機,對着窗戶高高舉起,想要試試能不能收到一點信號。換了好幾個角度,偶爾確實會有一兩格信號。
一有信號,她就給簡婕打電話,撥了好幾遍,才終於接通。
“季魚,你死哪去了今天比賽第一天,你怎麼能缺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新聞裏面說你誤殺鯨魚”
“我誤殺鯨魚怎麼可能”季魚想要解釋,信號很不好,聲音斷斷續續,她只能長話短說,“他們的話你們不要信。我現在已經安全,你幫我給老賈打個電話,讓他別瞎擔心。”
“我給他打過電話了,只是沒告訴他你已經被禁止出境,現在到處都是通緝你的警`察。昨晚還有一羣黑衣人來酒店找我們,問你去哪了。季魚,你可能以後都不能”
信號突然
中斷,季魚餵了半天,把手機放在不同方位,試着又撥了好幾遍電話,都沒再打通。
誤殺鯨魚,禁止出境季魚腦海裏重複這幾個詞,她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她打開手機裏的視頻,再次看到一幕幕血腥的畫面。
明明就是他們捕殺鯨魚,現在竟然變成她誤殺鯨魚,還被警方通緝,這是什麼邏輯
季魚終於明白,船長爲什麼要強行把她扛上快艇,連夜帶着她離開日本。如果沒有他,她現在估計已經被人殺人滅口。
她想着應該怎麼處理這段視頻。
如果有網絡,她可以直接上傳到相關國際環保組織的網站。現在什麼也沒有,她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先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