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六十八章 日暮時分出禍端
    李喚民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撒手呢?自打黃全文出事以後,李喚民無論是明裏暗裏沒少在苗桂花面前獻殷勤。若不是成大林沒準兒苗桂花早都成他的人兒了!李喚民對成大林是既痛恨又忌憚。

    現在成大林穿梭遊離的目光還真叫李喚民渾身不自在。像李喚民這樣的人,除了背後使點兒陰招損招兒,別的他還真沒這個膽量。就像禍害黃全文家的柿子樹一樣,也只能有這點兒見不得人的手段。

    成大林絲毫沒有注意到李喚民的心神不寧,一面招呼着鄉鄰們喫喝一面轉着圈子給男人們散煙。畢竟喪葬白事這樣大的場面沒有鄉黨們幫忙打理還真讓人手忙腳亂。談笑間已是到了日落西山之際,婦女們已經抹桌洗碗開始收拾了,靠山的村落日頭一落傍晚總會提前到來。

    按照村裏的習俗,凡是沒到場喫飯的主家都會派了旁人前往招呼一番。畢竟,披麻戴孝的進了人家的門也遭人彈嫌,逝者的直系親屬都不能輕易靠近鄰家的大門,以免將晦氣帶給鄰人。

    李喚民是第一個自告奮勇的要去招呼苗桂花的。對於李喚民而言,成大林操辦喪事這就是自個兒最好的時機。不知從哪兒道聽途說的歪理,他堅信征服在男人身子底下的女人才會像靈堂前那一對紙糊的金童玉女一樣一個稱之爲“聽說”,一個稱之爲“順使”。

    成大林儘管一百個不情願,但在衆多的相鄰面前,他又怎能駁了李喚民的面子?思量了一番便點頭應允了。

    成大林這一點頭,無非是助長了李喚民原本就格外囂張的氣焰。他那隱藏在心底的星星之火彷彿一瞬間被點燃了一般,得意忘形的連走路都忘記了先邁哪條腿。

    苗桂花家的大門緊閉,其實自打黃全文過世以後這兩扇厚實的木門彷彿就像塵封了一般。無論出進,女主人總會在門上緊扣起那把笨重的銅鎖。誰讓苗桂花比那黃全文年齡整整相差近二十歲呢?若不是家道中落,她又怎麼可能冤屈得嫁給這個都能給自己做爹爹的黃全文呢?而這黃全文如今卻把她甩在了半道上,她實在不心甘!

    李喚民將那鑲在獅子頭上的門栓兒拍打得震天響,屋內依然沒有丁點兒聲響。他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理直氣壯的神氣了!光明正大,不再偷偷摸摸。

    “誰啊?”屋內終於傳來了活人的氣息,這是苗桂花坐立不安矜持了許久纔回應的第一句話。

    她想着,自個兒在飯點兒不留下喫飯,大林哥察覺到必然會前來招呼一聲。她清楚的記得,上一次成大林還是在全文的葬禮上才進過這個院門。按照規矩,他依舊是那場喪事的總管。一想到這兒,苗桂花忍不住嘴角微揚,一想到即可就能把崴腳的誤會解釋清楚了,別提她有多開心了!但她又實實在在的忽視了一點,成大林是孝子,從頭到腳一身白孝服,又怎麼可能出現在她家的門口呢?

    而門外的李喚民心頭的慾火還燒得正旺,那管得了屋內有沒有人迴應。依舊啪啪啪的將那門環拍得震天響。反正成大林不可能再出現了,他還有什麼可忌憚的呢?

    苗桂花剛將那門閂取下的瞬間,李喚民幾乎就在同一節點兒將一條腿伸進了門檻。只一轉身整個身子骨就像那狐狸的尾巴一樣一晃一閃就擠進了狹窄的門縫間。

    苗桂花還來不及反應,一雙男人的大手早已經緊扣在了她那呼着香氣的小嘴上。咣噹一聲,那兩扇厚實而又笨重的木門已經緊合得紋絲不見。

    苗桂花吃了一驚,她萬萬沒能想到在自個兒家裏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會再次重演。她聲喚着,掙扎着,可是任憑她怎樣拳打腳踢,在一個幾近發狂的惡狼面前這一切又算得什麼呢?

    銅盆摔落了,在古老的小四合院天井間吶喊呵斥着。掛在門框上的蒜瓣兒也摔落得零零散散。就這樣在無休止的打鬥之間,苗桂花在野蠻得如同一頭髮瘋的野牛一般的推搡下擠進了裏屋那間只有黃全文才能隨意進出的火炕間。猛然間,她眼前一黑重重的被摔落在鋪了繡花牀單的炕面上。渾身一軟就像那白花花的嫩豆腐等着老匠人那鋒利無比的刀片宰割一般。渾身沒有了一點反抗的氣力。

    李喚民完全瘋狂了,來不及抹掉臉上嘴角上被苗桂花撓出的傷痕,那嘴角還掛着血珠兒的嘴脣肆無忌憚的擠壓在了苗桂花這個無助而又可憐的女人身上。

    撲的一聲,混雜着倆人唾液與血水的口水被那苗桂花狠狠的啐在了李喚民的臉上。李喚民上下游走的那雙粗糙而又笨重的大手刺拉拉的伸向了罪惡的深淵。苗桂花的淚珠兒燙得嬌嫩白皙的臉蛋兒一陣焦灼感,在這刺骨的焦灼下一伸手將那隱藏在牀單底下黑幽幽的剪刀惡狠狠的刺向了這個令她噁心到極點的惡魔......

    李喚民躲開了,其實他只要再稍作努力就可以將這個垂涎已久的女人完全據爲己有。可是她沒想到這個嬌弱的女人竟然真敢拿一把破剪刀刺向自己。他完全低估了一個女人守衛純潔的那份堅定與決心......

    當邪惡和性命擺在一起讓人選擇的時候,想必誰都選擇後者。李喚民卻不死心,儘管胸膛已經被刺得渾身發燙,他掙扎着還是扶住牆壁爬將了起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得到他朝思暮想苦苦追尋的十幾年的一切,他怎麼可能就此罷手呢?

    李喚民再一次的撲了上去,這一次,他眼前一黑整個身子瞬即傾斜了只聽噗通一聲就撞擊撲倒在了靠窗的條櫃上。

    成老三不知何時已經瞪着血紅的眼珠子站在了窗前,這一腳正源於成老三。

    ……

    成老三就這樣目光呆滯的緊盯着炕頭掩面啜泣而又渾身抽搐的苗桂花,作爲同齡人,成老三這個大老粗完全手足無措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撫這個他一直稱之爲嫂子的女人。

    李喚民一回過神來先抱頭鼠竄了,成老三來不及安撫蜷縮在炕頭的桂花嫂子。奪門而出,一個飛踹再次將那害人的惡魔踹翻在地。天井間的銅盆安靜的觀望着這一出惡有惡報的鬧劇。無形中卻惹惱了成老三,一把抓過盆沿子那厚實無比的盆底兒就要砸將下去。正對着的正是那心驚肉跳六神無主的臉盤子。

    這一盆子下去,李喚民的腦瓜子還不炸裂了!

    “住手!”一個女人厲聲喝斥道。

    一回首正是那剛剛遭罪的苗桂花,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打着赤腳追趕了出來。白乎乎的臉丫子顯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成老三丟手了,他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的厲聲喝責竟撕扯心腸到這般的程度!

    那招惹是非無緣無故的受了冤屈的銅盆兒再次跌落在青磚鋪設的地板上蹦躂着呼啦啦呼啦啦的打着圈兒,發出清脆悅耳的掙扎聲!

    苗桂花怒了,李喚民趁機一個鯉魚打挺奪門而出了。只剩下成老三站在天井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色已經漸晚,屋外熙熙嚷嚷的嘈雜聲隱隱的穿牆而過。那正是散了席幫忙客各自回家的聲音。牆外的聲音越發的反襯出了院落的靜寂,彼此無言,只是還在驚愕之中的成老三彷彿自討了沒趣一樣耷拉着腦袋擡了擡胳膊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於沒能開口。一轉身就要離去。

    身後傳來的卻是苗桂花匆忙的招呼聲。

    牆外百十步遠的碾盤子上,成老三斜倚着,他知道這事兒今兒個說不清楚以苗桂花的脾性不可能就這樣讓他輕易離開的。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果不其然,苗桂花悄然的跟了上來。藉着黑夜的一絲餘光,看得清已經梳洗並更換了衣服。

    苗桂花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捻着手,一臉驚慌而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三林......你別見怪!”低聲細語的,顯然這是在向成老三賠不是。

    “見怪!哼......”成老三一撇嘴,說實在的若不是親眼瞅見苗桂花拿着剪刀一陣亂戳,他還真就相信了大街小巷的那些個流言蜚語。

    “李喚民的事兒你出去可不敢亂講!”苗桂花幾乎是乞求着又往前靠近了幾步。

    “狗日的!”成老三狠狠的罵了一句,一口將那嘴角的菸屁股啐得飛遠,在暗黑的夜色裏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繼而又跌落在地上火花四濺。

    苗桂花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個柔弱女子而今受了這般作踐。即便是沒有發生什麼,但誰又真真切切的會相信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對待李喚民這樣的潑皮無賴,難道非要趕盡殺絕才心頭暢快嗎?

    想到這一點,成老三無奈的點點頭。

    “啥都沒發生,我啥都沒瞅見!”成老三一生氣起身正要離開。一側的苗桂花再次喊住了他。

    “你看見了,你啥啥都看見了!”繼而嚶嚶嗚嗚的啼哭了起來。

    是啊,除卻李喚民那個無賴,在那鋪了繡花牀單的火炕上,成老三的確看到了一個男人不該看的一幕。

    他心驚肉跳的疾步衝下了那道通往西場的斜坡路。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