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遇勁敵橫屍荒野
    歐陽雨姍這回伸出手去的時候成大軍一把就緊緊的抓住了。借力爬出了雪坑。再回頭百步開外的青諾言笑過之後早已沿着河道繼續往南走遠了。她媽媽就在不遠處的政府大院任職,正好抄了小路回家。

    空曠的河川小道兒上,除了影影綽綽積雪覆蓋的操場上有幾個黑影兒在躲躲閃閃的打雪仗,就只剩下臉色羞紅得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一樣的歐陽雨姍和剛剛爬出雪坑還沾滿着一身雪漬的成大軍。

    “能聊聊嗎?”歐陽雨姍清清嗓子壓抑住心頭因幸災樂禍難以掩飾的喜悅。她是鄭重的也是嚴肅的,儘可能的和顏悅色着。

    “聊什麼?”成大軍一臉疑惑,他實在鬧不明白同政府大院裏的女娃子有什麼聊的。也不至於因爲沒有握她的手,沒接她遞上的毛巾就這般的懷恨在心窮追不捨吧!她們這幫官宦富貴子弟也未免太經不起摔打小題大做了吧!一想到這兒,成大軍牴觸的情緒轟然而生,他一臉嫌棄的緊盯了面前的歐陽雨姍一眼。由不得自個兒深吸了一口冷氣心裏默唸着:“校花就是校花,那標緻的臉蛋兒果然是挺好看的!”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近距離的賞析一個陌生的姑娘那深陷着酒窩子的白皙的臉蛋兒。

    歐陽雨姍並不介意成三狗這般冷若冰霜蠻橫無理一臉遲疑的緊盯着自個兒。她是羞澀着,那是因爲長這麼大這是她唯一的一次私下裏和並不熟悉的異性獨處約會。約會——還是她一個姑娘家委託了別人強行的把這男生留下來的......想想都覺得滑稽。她已經想好了,無論結果怎樣,定要把今兒個的糗事寫進她的日記裏,以此來警告自己凡事不可大意。

    “我想說的是......謝謝你,謝謝你在危難關頭出手相助!”歐陽雨姍很冷靜,她覺得很有必要這麼說。

    成大軍還是緊盯着她,由不得令她心慌。

    “還有,當晚的事兒,我希望只有咱們兩個人知道!我怕......怕傳出去壞了名聲......你知道的,班上那些男生添鹽加醋的......”歐陽雨姍幾乎是用哀求般的腔調補充道。

    成大軍依舊目不轉睛的緊盯着她,使她渾身不自然的感覺到害怕,同樣的她也滿含期望的注視着面前熟悉而又冷漠的成大軍。他黑瘦精幹,幽黑的目光裏全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堅貞與不屈。這種眼神使得她不得不聯想到目光堅定而又冷凝的豪傑俊雄。

    想象歸想象,現實面前的成大軍穿着樸素,他不善言談,皸黑的面孔即便是丟在人羣間不費一點兒功夫搜尋也是真的很難發現。大抵農家娃兒的日子都好不到那兒去吧!歐陽雨姍冷不丁兒的竟有點兒同情他。

    “你是說怕我出去亂說?”成大軍似乎因對方的不信任而有點兒生氣。他質問道。

    “沒有!沒有!”歐陽雨姍急忙否認,說實在的,她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兒中傷到面前的成大軍。她早在旁的同學口中聽說了關於成大軍家中的事兒。女同學背地裏總會討論這個那個的男孩,一會兒是長得帥氣的;一會兒是家境比較好的;這回討論的成大軍倒多半是對他讀書生涯的惋惜。班上到處都在傳言成大軍可能要退學不讀了。班長在經過老師辦公室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大軍他爹同王老師的談話。

    同老師的談話在前,河堤上父子倆僵持着起爭執在後。歐陽雨姍自然不知道爾後的事情。只是現在,她必須把話說清楚,該感激的感激,她自然會銘記在心。她不想再有任何的事情擾亂她平靜的生活,因爲她很清楚,隨隨便便的一點兒風吹草動父親都會責令她離開柳東中學。她厭惡城市的喧囂與吵鬧,鄉下多麼的廣闊美麗自由自在呀!還有疼她愛她的爺爺奶奶,她纔不想擠進到處都是鋼筋水泥烏煙瘴氣的鳥籠子裏!

    歐陽雨姍還沒來得及過多的解釋,成大軍已經轉身離去了。朝着青諾言所去的那個方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身後的歐陽雨姍一臉的無辜,她思緒混亂一再的回味着剛纔說過的每一句話,不知道是那一句刺激了這般冷酷無情的成大軍同學。

    “走就走唄!有什麼神氣的!”歐陽雨姍再一次的遭遇到了冷落,她無辜的噘起小嘴一轉身畏手畏腳小心翼翼的沿着來時的腳印往學校走去。

    一路上他回味着歐陽雨姍的一笑一顰以及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的表情呆萌,可愛,純潔而又令人忍不住的就想要心疼。冷風一吹,一個接一個的寒噤間瞬間就令他清醒了過來!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竟然有心思在這兒對一位素不相識的姑娘產生無限的遐想!真是該死!成大軍一清醒過來就忍不住責備起自個兒。

    回村的的路要經過三個緊挨路邊的村莊,這一路也並不算寂寞。時不時的就有路人說笑着疾步打身邊經過。三個村落許是都都緊挨着西面那一道石樑子吧,在前幾年都改了村名,按照上中下的順序分爲上石村,中石村,下石村。下石村距離柳東中學最近,過了柳陽村幾袋煙的功夫就能趕到。

    成大軍現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要進了這下石村的巷道了。一個人趕路安,難免有一出沒一出的想入非非。他開始懷疑父親究竟有沒有到政府大院幫他改了名字。大伯成大林的名字裏有個“大”字,按照鄉里的習俗應該避諱這個“大”字。自個兒的名字顯然不符合實際,這是要遭人唾棄的。三狗也罷,大軍也罷,一個代號而已。在沒確認之前,自個兒就是成三狗。父親的事兒太多,找機會定然要問個清楚......

    一穿過下石村,天色就黯淡了許多,還好能看得清道兒。當文藝委員歐陽雨姍惱羞成怒以及乖巧乞憐的臉龐再次浮現在面前的時候,三狗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兒來。這是他在同學面前從來沒有過的放鬆舒暢。他厭惡沒着沒落大言不慚的誇大吹噓。要不還真會好好的在那幫男生面前說道說道。

    身後的路人急促的腳步聲擰踩得路面的積雪嘎嘣作響。這清脆的雪地的音符就像天籟之音一樣美妙動聽。

    腳步混雜而急促,已經眼瞅着要超越他了!三狗可不服輸,他心裏憋着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側臉輕瞟着幾乎與自個兒平齊的幾個青年男子,挺胸收腹再次加速,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突然,一塊近似板磚的硬物啪的一聲就拍在了信步前行的三狗腦門上。沒有丁點兒的察覺更沒有丁點兒的防備。他的腦門嗡的一聲就像被丟進了土疙瘩的馬蜂窩一樣,瞬間炸裂紛飛了。腦袋嗡嗡作響,面前瑩瑩點點,就像有數不清的無頭蒼蠅撲面而來一樣。頭重腳輕站立不穩了腳跟,第一反應已經意識到這是被人偷襲了,極力的捂緊腦門迫使自個兒清醒不要昏厥過去,在強大的意志面前,終於沒能倒下。

    也就一忽一閃的功夫,透過指縫他清楚的看到,有四個面色猙獰一臉壞笑的青年男子正嘻嘻哈哈的圍攏着他。而那瘦削身材高挑的同樣穿着深綠色的長袍大衣,正是前幾日夜間被他在教室用板磚喝退的歹徒。這幫亡命之徒果然最講信用——將這沒派上用場的板磚呼在了對手身上!現在雪白的路面上還飛濺着大半塊兒,磚屑粉碎了的像血跡一樣染紅了地上堅硬的雪塊。

    三狗眼瞅着那半塊裸露着的板磚突然極速的附身抓手,像詐屍了一般的揮舞着半塊磚頭朝對方的腦門拍去。他們低估了放牛娃的反應回防能力,鬥牛不是誰想玩就能玩的。鬥人,三狗還真是第一次。畢竟是捱了重擊,拍空了,磚頭嗞溜溜的跳躍滾動翻騰了幾下就滑到一邊去了。

    圍攏着的幾人原本還抱頭跳躍提防着,見沒了威脅,就一哄而上抱腿的抱腿扯胳膊的扯胳膊,一番胡亂的抽打踹掐,終於將勁敵撂翻在地。三狗極力掙扎,那硬底兒的鞋靴就像發了瘋的鼓槌一樣踢踹在三狗的腰,背,後腦,額頭,臉蛋兒上。一味的抱頭防備完全沒了反抗的機會和能力。踢累了,踹困了,他們喘着粗氣叫罵着朝三狗的身上吐着黏稠的口水。三狗聽得很清楚,領頭高挑瘦削的刀疤臉是在警告他,讓他遠離那歐陽雨姍,說那是他的妞!

    他掙扎着想再次起身,這回那幫人倒是機靈,雙臂撐地剛擡起腦袋從天而降的一腳就重重的飛踹在了他的眼窩子上。三狗眼前一黑儘管能清晰的聽到一字一句的唾罵,他飛騰着被腳力衝擊到了路牙子上。完全喪失了對抗的機會。

    他看不見,聽不清,哪怕是呼嘯而過的凜冽的寒風,一切好像都將他拋棄了一樣。儘管蜷縮着扭曲着躺在冰冷的馬路牙子上,竟沒了一丁點兒的知覺。不疼,不癢,不冰,不冷。面前盡是一個無聲的黑暗的世界。嗡嗡作響的腦袋似乎也安靜了,寂靜無聲,他極力的掙扎,極力的晃動腦門,並且深知那黑暗的寂靜無聲的世界就是死亡之門的威脅。可是任憑他怎樣的掙扎反抗,渾身已經沒了知覺,沒有一個部位還聽從他的使喚。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個兒的呼吸及心臟跳動。潛意識裏的掙扎是來自於對死亡的恐懼,其實死亡並不可怕。三狗已經無能爲力,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一股子無盡的力量挾持了,終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了已經血肉模糊緊閉着的眼睛!

    死亡的威脅其實並不陰怖可怕,只是不情願閉上那一雙滿是傷痕的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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