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輕喃着這個名字，隨後笑出了聲。
夜晚的博物館早已經沒了人，但裏頭的一個工作室卻還亮着燈。
紀川緩慢地移動手中的刷子，桌上擺放着的古書有着一些破損，他在準備修復。
這是項細緻活，當然，也是他每天的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他卻像是站在時間外，不明白夜漸漸入深。
外頭的天逐漸開始變亮，淡薄的霧氣散落在空蕩的街道，這是這個城市難得的安靜。
修復室內，一陣輕微的動靜響起。
紀川完成了收尾，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早餐時間到了。
認真工作是不錯，身體的健康也不容忽視，不然就會像他師傅那樣，只能躺在醫院聽醫生護士嘮叨。
因爲太早了，所以外面出攤的早餐並不多。
紀川倒沒有什麼猶豫，他一直以來就喫街頭那個煎餅果子，配上一罐豆奶，整天的心情就好了。
“老闆，來個煎餅果子加薄脆，不要香菜。”
“老闆，來個煎餅果子加油條，蔥香菜都要。”
攤位的兩邊分別響起不同的叫餐聲，攤煎餅的阿姨愣了一下，帶着笑容一一應下。
紀川聽到這熟悉的帶着獨特口音的話心底的一根弦立馬繃緊。
繞過攤子走到另一邊，赫然看到那邊站着的是好久不見的格桑。
格桑拎着粥望着對面明顯愣住的人打了聲招呼，“嘿，好巧。”
不知是因爲感冒了還是什麼，說出的話帶着濃重的鼻音，整個人極爲慵懶的插着兜。
主動的打招呼似乎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
格桑難得的眼中掠過一絲尷尬。
這人怕不是已經忘了自己？那自己剛纔神速的反應豈不是很奇怪，顯得她好像對他有多念念不忘似的。
回過神來的紀川正好看到格桑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手足無措之後鄭重地伸出右手。
“你好......好巧！”
中氣十足的聲音把格桑和一旁的阿姨都嚇了一跳。
這下格桑再冷臉就成了沒理那方了，勾起脣角朝着紀川笑了笑。
恢復正常的紀川清了清嗓後在原地站定，思緒漸漸飄到身旁那人身上。
跟做夢似的，昨天下午還在夢裏的人現在突然站在面前，還和自己打招呼。
餘光再次瞥向格桑，看着她一身灰色運動服，說不出的慵懶勁，與高原上的她是不一樣的狀態。
得虧格桑不知道紀川心底所想，要是聽到他想的話真的會忍不住翻個白眼。
自從來到滬城，這些天她都提不起任何勁。
要不是自己和莫啦還得喫飯，非得睡上個三天三夜。
兩人一同看向阿姨手上正做着的兩個煎餅。
兩份不一樣內餡的煎餅果子很快就做好了，格桑拿了加油條的，紀川拿了加薄脆的。
“你那份好喫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剛想離開的格桑停住了轉身的動作。
她當然知道紀川和自己的不一樣，微挑眉後點了點頭，“我覺得不錯。”
“那就應該很好吃了。”紀川的脫口而出，“我下次也試試，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雖然前面的鋪墊很尬，但問出口就總歸是好的。
格桑也沒藏着掖着，實話將自己帶奶奶來看病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她的這次坦誠帶着一點私心。
這裏對她們來說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既然碰到了紀川也就想着希望他會看在自己曾經救過他的份兒上，若是她們遇到困難，可以幫她們一把。
紀川聽後沉思了片刻，空着的手翻遍身上的口袋後拿出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和聯繫方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打電話給我。”
看着格桑手下名片後紀川眼底閃過一絲隱匿的笑意。
他大概瞭解格桑所想要的，而他也有着自己小心思。
果不其然，格桑也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他，互相儲存號碼後，兩人在攤位前分開。
回到醫院的格桑拿出了名片，看着上面寫着的名字時笑了笑。
都說人如其名，但他似乎不太一樣。
紀川，聽起來似乎是個清冷，不假言笑的人。
但實際，咳......總歸在她面前是可愛的。
正喝粥的老人看着格桑莫名其妙笑出來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買個早飯回來都能笑得這麼開心。”
之後格桑就將自己原先在無人區救了紀川剛纔又遇到這件事告訴了她。
老人聽後連連點頭，直說有緣。
“格桑啊，莫啦知道你想的什麼，我們不能做那種用恩情來脅迫人的事。”
格桑點點頭，蹭到老人肩膀上，“我知道。”
手術已經安排好了，半個月之後。
這段時間格桑就一直待在醫院陪老人，直到老人看不過去她那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就把她趕了出來。
滬城白日裏的街道很熱鬧。
行人匆匆，擦肩而過之後就一輩子再也不會相遇。
格桑站在這般人羣中就像是亂入的一道風景，不同於其他女生白皙的肌膚相當惹人眼。
她看着不知道幾次從自己身前經過的女孩子忍不住扶額，“有事嗎？”
三個女孩沒想到格桑會突然說話，聽完後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其中一個十分嬌小的站了出來，扭捏地拿出手機，“請問，我們可以和你合照嗎？”
格桑聽到她們的請求後奇怪的盯着她們，自己又不是明星，和她合照算怎麼回事。
溫和地謝絕後不忍看着她們失落的神情。
她買了三串糖葫蘆遞給了她們，“喏。”
三個女孩還沉浸在不能和漂亮姐姐合照的難過中，看到眼前出現的糖葫蘆便呆住了。
直到格桑離開，三個人才反應過來。
“嗷！那個小姐姐好帥氣！”
“明明是美豔好嘛！”
“管他是啥，總之我可！”
走到另一條街道的格桑莫名感到自己肉疼，這滬城的物價真的太貴了，三個糖葫蘆都要十五塊錢。
是她不配了。
講真的，自己和莫啦還要在這兒待這麼長時間，照這樣花錢下去，很快兩人就要喝西北風了。
更別提給莫啦補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