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妃最是鍾愛百合,在府中的後院種了許多,想也知道這是誰帶來的。
凌初然面色淡淡,起身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爲了防止梅貴妃突擊,察覺藥味,凌初然每日來時都會帶上一些百合花,藉以掩蓋藥味,羅帕也是薰上了花香,可謂是準備周全。
“不必多禮,”梅貴妃虛扶了下,落座在五公主身側的圓凳之上,五公主垂下長睫,身子有些緊繃。
靈秀上了茶,梅貴妃輕抿了一口,將茶盅置於桌上,道:“近日辛苦郡主來陪五娘說話,她精神頭都好了許多,本宮也是深感欣慰。”
“今日是百燈節最後一日,郡主何不出去和其他貴女一道遊玩,想必五娘也不願意郡主爲了陪她而在這裏打發時間,浪費了外面的好風景。”
“你說對吧,五娘。”
梅貴妃笑着用長長的指尖摸過五公主的臉頰,五公主身體顫了顫,低聲應,“嗯。”
這些日子以來,凌初然得了昭帝的旨意,就算梅貴妃不想讓她來也無法明面上阻攔,可眼見她來得如此頻繁,甚至陪着五公主用着一日三餐的飯食,還保持着慈母人設的梅貴妃自然是要好東西供應着。
這一日日養着,五公主的身子也好了許多,梅貴妃心中的氣悶可想而知。
甚至因爲上次差點被凌初然發現五公主背上的傷口,梅貴妃也不能對五公主再下毒手,就怕被發現不對勁。
今日本就心情不佳的梅貴妃終於忍不住話裏帶話的趕凌初然。
凌初然臉皮抽搐了下,桌下的手指握成拳,指尖在柔嫩的掌心壓出紅色的痕跡。
想趕她?
她努力壓制心中的憤怒,緩聲道:“娘娘不必擔憂,我與菱娘感情交好,與她一道並不覺無聊也不是打發時間,對我來說和菱娘在一起的時,就算只是千篇一律的地方,那也是絕美的風景。”
這樣感人的話梅貴妃半點不曾動容,假笑着,“五娘有你這樣的摯友真是她三生的榮幸。”
“不過五娘多病,又要調養身子,有時郡主來了也無法常陪......”
凌初然裝作沒聽懂,“娘娘都說了我和五娘是摯友,又怎會介懷這個,就算只是在牀榻間看着她入睡時的面容都是好的,想來日後我更常來卿流館陪陪五娘。”
梅貴妃笑容僵硬,更常來???
這段時間她一天來三趟難道還不夠?
人人都說南平郡主最是識進度、有禮度,聰慧的小娘子,她怎麼覺得簡直愚笨,就這般沒有眼力見,竟然還變態到要看五娘入睡的面容,簡直是有病?
凌初然纔不在乎梅貴妃以什麼的眼光看自己,她只在乎五公主的身體如何,在乎五公主能不能真正的開心起來。
五公主垂着小臉,木訥的眼神有點點微光閃爍,像夜空中最後殘存的星星,微弱卻散發着不容忽視的光芒。
然娘一直都是她的救贖。
兩人若無旁人的氛圍硬生生讓本就惱怒之極的梅貴妃像是嘴裏被塞了屎一樣難受,她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五娘就辛苦郡主照顧一二。”
說完話後也無力再做慈母的功夫,徑直想離去,卻被凌初然叫住了。
“娘娘,今日御醫給菱娘切了脈,說是身子好了許多,就算去太學就學也無礙,”凌初然拔高聲音,“我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娘娘。”
梅貴妃身子一僵,室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她背對着二人,眸子裏折射出瘮人的寒光,“五娘身子......”
凌初然急急地打斷她的話,“我來前就已將這個消息告知陛下,陛下可是龍顏大悅。”
“既如此,”梅貴妃一個字一個字蹦,“那五孃的康全就交由南平郡主了。”
“這是自然。”
凌初然假笑着,目送梅貴妃彷彿燃燒着火焰的背影遠去。
“然娘,你何時和父皇說過?”
“那是騙她的,”面對五公主眼眸中浮動的擔憂,凌初然絲毫不在意,“你放心,她這般對你心裏都虛着呢,哪敢真的去問陛下。”
再說就算真發現她虛話了又如何,身爲南平王之女,她不信陛下會爲了一個區區的後宮嬪妃就和父王翻臉。
翌日,休沐了三日的太學迎來了五公主的腳步,那些貴女紛紛驚奇,卻礙於五公主的柔弱身體不能靠太近,更別提五公主的身邊有凌初然這麼個冷傲怒目的煞神了。
誰要是想靠近五公主都會被她用眼神攻擊,就連大皇子也不例外。
大皇子無語,“南平郡主,怎麼說我也是五孃的兄長,與她說上兩句話而已,你又何必這般警惕。”
凌初然禮數週全,腳步卻半分不退,“身爲兄長爲了妹妹的健康而保持距離,這纔是正道不是嗎?”
堵的就是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個女人一夥的。
大皇子:“你......”
梅修賢出來打圓場,“大郎不必惱怒,南平郡主也是關心五公主,她此舉也是對五公主有益。”
大皇子氣結,他倒也不是這真對五公主關心,不過自己的妹妹難得來太學,他自然也過問一下,做做樣子,現下凌初然如此強勢,梅修賢又給了臺階,他要是再不下場面就不好看了。
他看了眼一直安靜站在凌初然後面的五公主,果真如母妃說的那般,養不熟的白眼狼。
“既如此,那五妹妹就託南平郡主看顧一二了。”
“這是自然。”凌初然回道。
梅修賢溫潤的眸子望向五公主,略略示意,轉身跟上大皇子的腳步。
“咱們走吧,”凌初然轉身去拉五公主,看到她平靜無波的眼眸忽地閃爍着熠熠的光芒,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頓時臉色凝固,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
腦子裏瞬間就跳出上一次她說的那些胡說,耳根一陣滾燙。
就在這時就連呼吸聲都很安靜的五公主卻從凌初然身後走出,主動迎上程蕙心,“蕙蘭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