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郡主，”梅貴妃一進入裏間，拔高的聲音像尖銳的匕首往衆人的耳朵裏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五娘需要靜養，這事本宮早就說過了，你打着擔心五孃的名號帶着人硬闖進來，到底是什麼居心。”
季初然冷着臉不說話，既然敢帶着程蕙心硬闖進來時，她就做好心裏準備承受梅貴妃的斥責，反正頂多就是一點懲罰，她受得住。
見季初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梅貴妃更氣了，將矛頭指向站在牀榻邊上的程蕙心，“還請蕙蘭郡主離五娘遠點，若是五娘出了事，你們可就難辭其咎了。”
被梅貴妃蠻橫撞開的程蕙心默默地往旁邊站了站，給季初然扔了個眼神過去，大意就是，是你拉我過來的，你可要解決纔行。
梅貴妃本就對她惡意滿滿，這次的事情可算是被她抓了個把柄，要是季初然不幫忙兜着的話，黑鍋鐵定往她身上扔。
對於剛纔的堪稱神奇一般的事情季初然心中的震驚還在，往日對程蕙心的偏見也蕩然無存，加之說不得日後五公主的病還有需要程蕙心的地方，所以態度難得好，微微頷首應下。
“五娘，我的五娘，”梅貴妃抱起臉色蒼白的五公主，臉上是假得不能再假的悲傷，“你在病中，她們都敢如此過分的對待你，實在太猖狂了，她們居心叵測是想害死你啊！”
這抑揚頓挫的話聽得程蕙心都想給梅貴妃的表演鼓掌了。
梅貴妃的精彩表演沒有得到五公主的認同，她被梅貴妃身上濃重的脂粉香氣嗆到，微有點血色的臉龐因爲咳嗽又變得慘白，贏弱的身體連抖動的動作都輕的不能再輕。
季初然腳步微動，握緊拳頭，差點就想真的大逆不道的掀翻梅貴妃。
“母妃、”五公主掩住鼻尖，長睫有些不安的動了動，“她們是來幫、幫我的，並不是要害我。”
就算心裏清楚梅貴妃是不會聽她的話，可五公主還是忍不住想要替她們申辯。
梅貴妃像是根本沒用聽到五公主細弱的嗓音，帶着算計的目光直直掃向程蕙心，“你們這是想害死五娘，本宮要告訴陛下，讓陛下爲我們娘兩做主！”
殘害公主這個罪名冠下來可嚴重多了，梅貴妃擺名了是想把事情鬧大，就算不能徹底弄死程蕙心也要讓她脫一層皮。
這般直接又狠毒的針對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能瞧出不對勁，更何況季初然也不傻。
“貴妃娘娘說的什麼，蕙蘭郡主是我拉過來看望五公主的，”季初然冷聲道：“而且五公主現下的精神氣很好，根本就不是娘娘所說的那般，又何談殘害。”
季初然就差把無稽之談說出來砸在梅貴妃的臉上。
梅貴妃臉色漲的通紅，憤怒之下也沒收斂力道，如鉗子般的手臂擠壓着五公主的肩膀，疼得她不住抽氣。
季初然神態緊張，剛上前一步就被程蕙心拉住，她微微搖了搖頭，回首撞上梅貴妃憤怒交加的眼睛，“既然貴妃娘娘如此在意五公主，那比起先指責我們，請御醫難道不是最爲重要，畢竟娘娘也不是御醫不懂藥理，如何能空口白牙的斷定五公主的身體如何。”
梅貴妃扔了眼神，靈秀忙不迭朝外跑去。
季初然還想留在這等御醫來，可卻被程蕙心以不容拒絕的力道拉走了。
“我們留在那，梅貴妃只會更加的借題發作，五公主也只會更難受。”
“你不懂！”季初然喊了一聲，嗓音低低。
她不能走，要留在那看着梅貴妃。
這次的事情是她莽撞了，梅貴妃說不定爲了出心裏的氣，又在她們離開之後故意作賤菱娘，那這樣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程蕙心扯了扯嘴角，“你能幫一次、兩次，不能幫一輩子吧。”
梅貴妃和五公主之間的事情，只要根源不解決，季初然就算如何幫助五公主那也是無用的。
歸根結底是五公主自己懦弱的承受這一切，是她的退縮放縱了梅貴妃的肆意妄爲。
季初然呆呆地立在原地，她想說菱娘是有苦衷的，菱娘也不願意承受這些，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不得不承認，程蕙心說的難聽卻一針見血。
就算有天大的苦衷，菱娘一直不願意反抗，她再怎麼幫助都是無濟於事。
一次兩次三次，還有許多次，憑她的能力，她能幫菱娘幾次呢！
梅貴妃和五公主的母女關係是印在血脈裏不可磨滅的牽連，她又能做什麼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番話對季初然有多大的影響，程蕙心剛披梅殿就被李忠堵個正着。
李忠一臉救的表情，滿頭大汗道：“老奴總算找到你了郡主，陛下在廣明殿內等着郡主，還請郡主速速去見駕吧。”
梅貴妃的手腳也沒這麼快吧，前後腳的功夫就把狀告了？
不對，要真因爲五公主的事情那怎麼不傳季初然一道去。
面對昭帝，程蕙心總是不情願，“陛下可有說是什麼事。”
李忠急得都快火燒眉毛了，可也不敢去催程蕙心，只得壓着火含糊道：“是、是關於武王府的。”
程蕙心心裏咯噔一下，雖說她知道季玉澤不是個好種，那天出現在荷花池裏一看就有故事性，肯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可也沒想到季玉澤這個壞傢伙居然把自己買了。
壞心眼的東西，她那天就該一腳把他踹下去，讓他喫泥去。
就在程蕙心腦海中爆打小人的動作片演練的功夫中，廣明殿到了。
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像是一根線繃到極致，只差臨門一腳就會斷裂開。
昭帝面無表情，可氣息沉重，坐在下首的武王更是瞪着眼睛，臉色臭如黑鍋，程蕙心懷疑要不是這在廣明殿內，只怕這位武王會揮拳頭打人。
至於正中央站着的身姿飄然的身影，程蕙心差點沒忍住一腳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