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心扶溫鞦韆後順着八公主的視線朝上望去，發現蔚藍的天空上有一朵雲的樣子很像老虎的臉，頓時心頭酸澀。
這時李嬤嬤扯了扯程蕙心的衣裳，示意了下。
走到一處角落中，程蕙心問道：“嬤嬤怎麼了？”
什麼話不能當面說要在小角落說悄悄話。
李嬤嬤猶豫了下，“二孃，我知道說這話你可能會生氣，可我前兩日聽說晴光在鳳鸞殿中病了，說是因爲那夜的事情皇后很是生氣，罰了她。”
對於八公主的事情程蕙心並沒有告訴李嬤嬤，只說她是不滿皇后娘娘限制八公主去百獸園，所以就帶着八公主偷偷跑回來。
對於晴光的底細李嬤嬤和程蕙心都心知肚明，但也知道她只是皇后放在撫痕殿中的一個釘子，不過是用來盯着程蕙心，再加之晴光並沒有做越軌的事情，所以她們二人也並沒有想着去動她。
這次皇后漠視八公主的行爲徹底踩到程蕙心的底線，同時因爲昭帝的事情，她也覺得該和皇后劃清界限了，不然只怕會被算計的更狠。
有這個打算，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晴光再回來。
李嬤嬤聽過程蕙心的話後臉色複雜，到底和晴光處過幾年，難免有了感情，她於心不忍。
“嬤嬤若真是擔心就偷偷去瞧瞧就好，”程蕙心語氣柔和,可語氣卻很果決，“可若是讓她回來，那是斷斷不能夠。”
之前她和皇后交好，維持表面的平靜，那晴光還可以放放。
可既然有了撕破臉面的打算，那晴光再放身邊可就是扎入肉中的毒刺，會傷害到自己。
“再怎麼說晴光名義上還是我的貼身宮女，皇后再如何也要顧着點面子，不會要她性命。”
只不過喫點苦頭也是難免了。
李嬤嬤嘆了一口氣，剛想說點什麼就見雨濃忙亂亂地跑過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南平郡主來了，在正殿內等着呢！”
季初然？
程蕙心很訝異。
季初然對她有偏見是一直存在的，就連上次幫五公主送畫過來都不願意進殿裏，都是在殿檐口等着，今天怎麼會願意進來。
而且五公主又病了的事情滿宮皆知，按她那副在意的要是的模樣，這個時候不守在卿流館內，跑來找她做甚。
程蕙心先是朝八公主的方向瞧了一眼，確認她現在正抱着鞦韆玩，沒心思注意到自己後纔去了正殿。
“程蕙心！”
程蕙心剛踏入正殿口就聽到一聲厲喝，頓時縮回了腳，季初然這是來找她打架的？
季初然衝過來拉起程蕙心的手就往外跑，“你快跟我來！”
哎，不是，這也太突然了把。
程蕙心被迫跌跌撞撞地跟着跑，臉上的茫然都快被風颳跑了。
“你找我什麼事，你、你先說一下好嗎？”她的聲音因奔跑而有些破碎。
“沒時間了，菱娘等不了。”
一聽都這話原本還跑得要死不死的程蕙心像是忽然有了力氣，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之前一直說五公主病重活不過，可每次她都頑強的挺了過來，難道這次真的不行了。
“滾！”
季初然兩眼赤紅，還算姣好的面容因爲憤怒而變得扭曲，嚇得一衆宮女紛紛噤聲不敢再進卿流館內。
已有眼力勁快的宮女趕去給梅貴妃通風報信。
榻上的五公主神色枯廋，兩腮凹陷，呼吸聲低不可聞，整個人散發着猶如死氣般氣息，竟是短短几日生命力就像是被人抽走，乾癟、麻木。
程蕙心呼吸一滯，七手八腳地爬上榻，把廋成一把骨頭的五公主往懷裏摟，竭盡全力在內心祈禱着。
上輩子的程蕙心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治癒緩解患病人的痛苦，若是她在內心中誠心祈禱，就可以加速治癒的能力。
一開始程蕙心並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被帶過來，直到在馬車上五公主特意牽的手和明顯因爲舒緩而眯起來的眼神，無一不表明着。
季初然眼看着五公主被程蕙心略帶粗暴的抱着，幾次張開嘴想問可還是沒說話，她可以不相信程蕙心，可她不能不相信五公主。
無論多痛苦、多悲傷，五公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對生的希望，堅持最後一口氣想要活下去。
所以就算季初然不理解爲什麼五公主要讓她去找程蕙心，可她還是去，只因爲這有可能能夠救到五公主。
接下來的場景是季初然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畫面，像是得到了祝福一樣，五公主灰敗的臉色漸漸變得明朗，呼吸也變得有力，分明還是那般的廋弱，除了臉色和呼吸看起來什麼都沒變，可又像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化，鮮活的生命力一點點的充盈着五公主支離破碎的身體。
“這......”季初然大腦一片空白，喃喃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五公主咳嗽了一聲，長睫顫動慢慢睜開眼，見到上方程蕙心的臉後安心的笑了笑，蒼白的臉蛋浮起一抹紅暈。
“你來了。”
“嗯。”
程蕙心沒有馬上鬆開懷抱，秀氣的眉頭更是緊蹙了幾分，“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比起這句話，她更想問的是關於五公主和梅貴妃之間堪稱詭異的母女關係。
想想這次五公主突然病重定是因爲那日被梅貴妃硬拉着去壽宴，不然也不會惡化到這般地步。
五公主可能早在壽安殿中那次就發現了她身上的能力，不過卻一直按下不說，這次若不是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恐怕也不會如此唐突的讓季初然將她拉來。
五公主笑容未變，眼神卻枯槁的像冬日敗落的腐葉，沒有光芒，“只是病了。”
程蕙心也沒想過能得到答案，雖說她和五公主處於一種神交的狀態，可二人也沒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她不過是看不下去而已。
生病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了。
未等程蕙心再多問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一下子引起了在場三人的注意，是匆忙趕回來的梅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