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程國公二話不說就把程蕙心送進宮裏作爲質,換取他自由前往邊陲的權利,”大皇子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可謂是一石三鳥的計策,“那定然是不上心,說不定早就忘了在京城裏還有女兒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眼都沒看過。”
“那你想如何?”梅貴妃還當大皇子能有什麼主意,結果一聽還是生米煮熟飯的套路,頓時無奈道:“之前五孃的事你也是說得頭頭是道,還與本宮保證將馬腳擦乾淨了,結果還不是輕而易舉的被季玉澤猜出來,還連累了你外祖父。”
說到梅大相公,梅貴妃就更來氣了,他們梅家這麼多年何曾這般被人鉗制過,還憋屈的一退再退,都是眼前不成器的東西害得。
有時候梅貴妃真懷疑如此聰慧有手腕的自己,怎麼就生出個缺心眼,莽撞的兒子來。
“現下宮裏的傳聞你不是不清楚,五孃的名聲都被你敗光,這下你讓她日後如何婚嫁。”
五公主體弱多病本就難尋夫婿,眼下聲名盡毀,就算身子是清白的,可滿朝之中有誰敢要呢。
倒也不是梅貴妃大發善心的爲五公主出頭,她不過八五公主當成功貨物,被損壞了,這價值自然也就低了,創造的利益就更是低廉。
日後用來聯姻拉攏朝中武官都不成。
提起這事大皇子就有些訕訕,“都要怪父皇,當初就該把那些在現場的的妃嬪和一併都殺了纔是,偏就去了奴婢,留下妃嬪還好好的,這風聲能不傳出去嘛。”
直到現在大皇子還覺着自己沒錯,有錯的是不上當的季玉澤和那些嘴碎的嬪妃們,誰讓她們到處亂說的。
梅貴妃心中有疑,“可陛下分明下了封口令,誰敢再對外妄言。”
而且流言像是一夜之間就傳出來的,摸不着源頭,梅貴妃總覺得是有人有意放出來的。
可是爲什麼,會是誰?
破壞五孃的閨名對那人來說有什麼好處?
不知不覺間梅貴妃把心裏的疑惑說出口,大皇子想法很簡單,“除了那些妃嬪還能有誰,要我說,直接處理了就是。”
聽到他如此暴虐的發言,梅貴妃有些氣,“你來歲也要出閣的人了,怎麼連平衡朝堂和後宮之間的道理都不懂。”
“那人是想殺就能殺的嘛!”
後宮和前朝的關係千絲萬縷,一條絲線斷了都可能影響到朝堂之上的變化,入宮的妃嬪皆是五品之上的官家女,不說一個,就說那日見到的足足有四五個,這麼多妃嬪一夜之間就病去,想想都知道有貓膩。
被梅貴妃批點的一無是處,大皇子有些不服氣,“身爲天下之主,生殺大權本就捏在帝皇手中,不能隨心所欲,那做這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反正不聽話的臣子換掉就是,爲什麼要顧忌他們的感受,”大皇子的話冷酷的令人心驚。
這是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梅貴妃像是被他的話嚇到,壓低聲音喊着,“閉嘴。”
“隔牆有耳!”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人聽到,只要一道摺子就會要了他們母子兩的命!
大皇子不以爲然,卻也沒再開口,只是心裏窩火的很,覺得昭帝行事還是太過溫和,斬草除根才能以絕後患。
“五孃的事情就算了,反正她那死人樣也難以尋到一門好親事。”
梅貴妃臉色肅穆,“眼下最要緊的是盯緊季玉澤和程蕙心,放着他們再有接觸。”
大皇子撇嘴,不用交代他自然也會看緊,畢竟這可關乎着日後大業,半點都馬虎不得。
“我早就派人在撫痕殿附近布了許多的暗哨,都是宮裏的內侍,不會輕易被人察覺。”
“至於你父皇那,”梅貴妃神色顯得有些嘲諷,“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比我們更不希望程國公府和武王府之間有姻親。”
“若是我沒猜錯,恐怕過兩日皇后就該有動作了,”梅貴妃冷笑,“能用一個無關緊要的程蕙心搭上武王府的船,這麼好的機會那對母子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現在說不得正急得上火,力圖勸說程蕙心該變心意呢!”
梅貴妃所料不錯,太子和皇后恨不得立馬讓他們二人成了好事,又怎麼可能甘心被一個質子破壞。
之前季玉澤在廣明殿中求昭帝賜婚的事情不說人人皆知,但有點門路的都知道,現下又聽說了凌雲遮的事情,若不是時機不對,都想搬上小板凳、帶點瓜子圍着撫痕殿看戲了。
原本還端着面子的皇后終於繃不住了,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她怎麼會甘心就此錯失。
在得知皇后攜着八公主上門來時,程蕙心半點不驚訝,或者說早在凌雲遮故意放了許多流言放出去之後,她就一直在等着。
等着有人來上門。
這不就來了。
那日的行爲雖說有風聲出去,可也沒傳的這麼廣,想也知道是凌雲遮在背後動的手腳。
不過凌雲遮這是覺着自己刁蠻郡主的招牌好使,一來可以改善品質生活、二來可以對癔毒有剋制的作用,所以就拉出來溜溜?
“蕙姐姐......”八公主站在皇后身邊,小腳丫動了動想走過去,手卻被皇后牽着只得乖乖站在原地。
皇后娘娘千福,”程蕙心行禮。
皇后鬆開八公主的手,笑容和藹地拉起程蕙心,“在叔母面前何需這般多禮,多日不見怎麼生疏了許多。”
程蕙心神色有些動搖,可餘光撇見眼神空洞的八公主,眉眼又顯得堅定許多,她後退一步毫不留情地抽出手,語氣顯得冷淡,“禮不可廢。”
這話論誰聽都覺得可笑,最無視規矩、任性嬌蠻的蕙蘭郡主居然會講起禮來了。
手心裏空蕩蕩的,冰冷的空氣從掌心拂過,皇后心裏不知爲何竟有些酸澀起來。
在二孃面前她一直都是最特殊的那個,就連陛下都越不過去,可眼下二孃卻像是和她拉開了長長的距離,戴上了負氣的假面,抽離了她們多年來的感情,宛如一個陌生人。
這讓一直獨受程蕙心貼心、袒護的皇后很是不好受。
曾幾何時,那張一直只對着她笑靨如花的臉變得如此冷淡,連個眼神不曾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