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澤要不是有武王世子身份撐着，加之武王也從未隱瞞過他，恐怕他也不知道昭國原來已有這樣刀劍不入的軟甲。
不過武王雖然對季玉澤從不隱瞞，可到底製造之地機密，他以想去看看的理由磨着武王一道去，也不過是在外圍轉了幾圈，實際內裏如何製造卻一點都看不到。
怕打草驚蛇，季玉澤並沒有馬上將消息傳回氐國。
他很清楚，若是氐國之內的人知曉，恐怕纔不會等着他慢慢研究其過程，只會讓他想盡辦法將凌光甲竊回氐國。
知曉凌光甲的就那麼幾個人，季玉澤還不想過早的暴露身份——
也更害怕看到當武王發現他身份之後，那失望痛心的眼神。
“玉澤兄、玉澤兄？”
太子連喚了幾聲才見他回神，不由笑道：“想什麼如此入神，心都像是被人勾走了。”
壓下滿腔的情緒，季玉澤熟練的掛上一抹溫謙的笑容，“是被太子殿下口中的好茶勾走了，我這是迫不及待了。”
太子哈哈哈大笑，余光中發現前方的池邊站着位身着白衣的佳人，心下稍穩，有意引導，“你瞧，孤早就讓人備好，就等着你上坐呢！”
季玉澤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恰好和聽到太子聲音後轉身的白衣娘子對上了眼，不禁停下腳步，愣在原地。
“這......”
身形纖纖、眼眸似水、要不是臉上那副溫婉低順的笑容，和渾身透出的沉靜和柔情，季玉澤還差點就以爲她是程蕙心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容貌相似之人！
太子滿意的見到季玉澤掩飾不住的震驚，帶着他大步朝前去，明知故問道：“鶯兒，你不在壽安殿中陪着太后，怎麼有空在這。”
林鶯兒輕輕一笑學着宮裏的禮節行禮，動作完美的不像是剛學幾天的模樣，端得是端莊有宜，“見過太子殿下。”
“太后娘娘近日胸悶時常發作，民女就想採些花做個香包，佩戴在身上有寧神的效果。”
嗓音婉轉若鳥鳴，其中又蘊含着少女的嬌媚就算太子已聽過數回卻還是覺着耳邊一酥，心頭一蕩。
“好、好好、你有心了。”
說完太子就轉頭給季玉澤介紹起來，“鶯兒前些年父母雙網，她母親與祖母有些緣分，祖母聽說之後就召了她入京。”
“鶯兒，這位是武王世子季玉澤。”
季玉澤微微一笑，“鶯娘子有禮了。”
林鶯兒捏緊指尖上的羅帕，羞答答地看了眼季玉澤就飛快的收回視線，十足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世子爺有禮。”
如此秀色可餐、善解人意又有着一把好嗓子的小娘子，正常男人都會難免被動搖，不說起了興趣，就是會多留一會談上兩句話也是應該的，可季玉澤卻恍若未聞。
“太子殿下，既然鶯娘子在此爲太后娘娘盡孝心，我們也不便打攪，還是快快把你的好茶取出來。”
從季玉澤的面上太子瞧不出他是否有沒有動了心思，卻也不好做的太明顯，因此引領着季玉澤上了不遠處的水榭亭中。
太子滿意的收回目光，不愧是祖母調教出來的，這舉動比起露骨的勾引都來的讓人心神盪漾。
他堅信，若是尋常男子早就被林鶯兒迷倒了。
可惜季玉澤像個睜眼瞎，又像是聾了一般，不看不聽，抿茶細細品味，時不時還來上幾句點評，倒真得如他說的那般就只爲茶來。
如此將美人置之不顧，這完全不像季玉澤的作風。
坊間不都說他在秦樓楚館之內都有數位相好，是位風流才子，如此喜好顏色的季玉澤怎麼可能對嬌豔如花的林鶯兒視而不見？
莫不是因有他在，加之聽說是祖母友人之女，又兼在皇宮之內，所以就不敢擅動分毫？
想到這，太子似無意般開口，“那鶯兒也是個薄命之人......”
季玉澤倒茶的動作一頓，微勾的嘴角又向上翹了翹，“太子殿下，此話何意？”
見他終於提了點興趣，太子精神一震，竭力把林鶯兒勾畫成一個正經官家娘子出身，卻無奈家中中落，父母得病雙雙亡故，而後纔不得已投奔了太后的故事。
在他的口中，林鶯兒柔弱又堅強，更兼之琴棋書畫都極爲擅長，一把好嗓子唱起曲子來，那可謂是繞樑三日。
季玉澤淡笑着聽太子扯得天花亂墜，想着太子絞盡腦汁編出這些話也不容易，難得附和了兩句。
落在太子的眼中，這自然是季玉澤按捺不住內心的想法，因此更就枯竭的靈感，頓時像打了任督二脈一般，各種好詞都往林鶯兒身上套。
季玉澤就當做聽笑話，一手摸着杯壁，一手半托着下巴聽着。
比起大皇子算計人還要扯着一張遮羞布的行爲，太子卻像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在陽光之下，自以爲還躲的好好的，其實早就被人一眼看透。
昭帝的這些個兒子裏，就沒一個聰明的。
不過，皇室和世家之間的陰私頗多，就算明面上沒有說，可各家郎君互送女人的行爲卻是屢見不鮮的。
就說大皇子從前爲了討好他，也給他送過幾個女人，太子殿下要是想討好他，給他塞女人，何必安排這樣的一場‘偶遇’，直接半夜將人送到他府上不是更好？
思及剛纔林鶯兒和程蕙心相似之處的眉眼，季玉澤摸着杯壁的指尖一停，氣息微沉。
前些日子他聽父王說過，程國公去接程蕙心的那日，她在鳳鸞殿內和皇后不知因爲什麼緣由在爭吵。
難道是因爲這個，所以皇后和太子覺着程蕙心和他們離心了，不好掌控了，又害怕他和程蕙心當真會在一起，所以才急忙忙的安排了一個和程蕙心相似的林鶯兒來？
林鶯兒那副和程蕙心五分像的臉是巧合，季玉澤可是半點都不會信。
他黑沉沉的眸子裏印出太子誇誇其談的模樣，心底莫名生出幾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