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燕書 >第五十三章 並行逆行
    “先等傅家的案子告一段落了再說這件事吧。”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能採取這種折中的法子了。

    既然信上還給了他半個月的時間,那他就先等傅家的案子有了眉目之後,跟小七說好緣由再回去吧。

    “可都過去這麼久了,這傅家案子的進展還是那樣,到現在就只出現了那麼一點水花……萬一等不到案子了結呢?”

    雖說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有些不太合適,但這個問題卻是不可避免的。畢竟這件案子都拖了這麼久了,再加上這晉朝裏邊的一些勢力衝突,等這案子真正了結,指不定還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呢。

    “再看吧,如果到時真等不及的話,那也只能先走一步了。”季淵將信收好,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帶上了幾分微不可查的嘆息。

    “不過這件事先別透露出去。按這情況,這些天怕是會有接連不斷的消息從薊州等地傳來,你務必要將那些消息整理好。至於薊州等地的商號,若是沒有到非要大鬧一場的地步的話,你就讓底下的那些弟兄們先原地待命。所賺的可以虧損點,只要是不至於動搖到我們在各地的根基,就先按兵不動。”

    戰事現在還沒到緊急的關頭,所以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需要表現得太過焦頭爛額的。倒是季家在薊州等地的商號,現在已經開始受到影響了。對於這一問題,若是不及時加以解決的話,到時可能會生出許多本不必要的事端。

    “是。”季遙應了一聲。

    看他還沒有要下去的意思,季淵不由問道:“還有事嗎?”

    “有,但就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件事壓在他心上其實也有一陣了,只不過之前他總覺得沒必要問也沒必要說,因爲他清楚公子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經這一段所經歷過的事情,他卻不像之前那般自信了。

    “但說無妨。”季淵道。

    “公子,你這次是玩真的嗎?”沉吟了一會兒後,季遙便拋出了這麼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不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但此行,我沒玩,而是認真的。”雖說不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可從他問話時的語氣來看,他想問的事情和他所想的事情沒準兒就是同一件事。

    不過正如他所回答的那般,荊楚之行,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他都是認真的。

    聽他這麼回答,季遙心裏也有了一些底數了。果然,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公子,不是屬下多事,只是您爲什麼就單單地選中了葉監察使了呢?”季遙嘆道:“您是商人,他是政客,你們本就是兩個類別的人,而且各自所屬的領域都沒半點契合點。就算你覺得以你的實力,這些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可是你有想過,葉監察使所要走的路,跟您預想出來的會一樣嗎?

    不用細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所以他就算與您一般不懼世俗的眼光,但是他絕不會輕易地離開那片屬於他的領域。您就算有心帶他一起攻堅克難,可是他的心思除了在您這邊,恐怕更多的還是在他所關心的地方上吧?”

    葉離畢竟是個男人,而情愛對於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來說,不過是在追求權勢的枯燥日子裏的一份調劑小點罷了。而看公子如今這般模樣,反倒像極了那些陷於愛河無法自拔的含春少女似地,一門心思都掛在一個心思叵測的人身上。

    而且就算是公子這樣的身份,身邊也還是會潛藏着一些暗箭,再加上那些會吸人血的水蛭現在還沒徹底鏟清,這時候要是讓他們抓住了公子的軟肋,對於公子來說可是極爲不利的。

    也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這樣的軟肋最後真的可能成爲公子的致命傷。

    正如三年前那樣,公子他也曾如今日這般,爲一個居心叵測的人而掏心掏肺,可最終呢?那樣的結果換來的卻是公子險些命喪寒水江。

    那次之後,公子就沉睡了半年之久。若不是城主請來鏡臺先生爲他診治的話,他可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公子能重新醒來,已經是險之又險了。那樣的事情要是再來一遍的話,誰都不能保證這老天爺還會不會向三年前那般仁慈。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天邊的漆黑也正被魚肚白漸漸取代。

    看着季遙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掛着的那一副他所看不懂的擔憂,季淵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了。

    季遙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一直也是站在“季淵”的角度來看待他與小七的感情。

    雖說他這暫時的身份是季淵不錯,但隔着一層人皮面具之下的他,卻是燕王的第四子慕容恪,所以他所走的路,卻是與小七一樣的。

    而且,小七她只是還有一些事情待完成,她並不是男子,所以根本也沒有什麼所謂的野心。

    但有些事情就算也解釋不通,更何況這些事情本就是不能說與人聽的祕密。因此,他的那一番肺腑之言,他也只能替“季淵”受下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季淵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然後走到他身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天也亮了,你要是沒事做就趕緊去把我安排你的事情做了吧。”

    “……是。”

    季遙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花時間也是說不成的,所以他也沒想過即刻就能夠說服公子。

    見季遙下去之後,季淵這才往着廚房方向去了。

    ……

    伴隨着外邊的一聲雞啼,一輪紅日也從東邊的山頭緩緩地升起了。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灑進院子裏,喚醒了那一窩在院中安家落戶的雀鳥後,這一天也算是在這清脆的鳥鳴聲中開始了。

    這一陣鳥鳴聲喚醒了新的一天,同樣也喚醒了屋內正好眠的人兒。

    從牀上坐起,伸手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看着屋內熟悉的擺設,葉離便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處了。

    而這會兒季淵也端着早點推門進來了。

    進來時,見着自家媳婦兒剛醒來時那一副迷糊的樣子,脣角不自覺地就往上揚起了一抹弧度。

    循着開門聲看去,葉離便看見了前邊站着的人,以及他手上端着的早點。

    季淵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後,便就朝着這邊走來了。

    見狀,葉離也從牀上下來了。

    “還想讓你多睡會兒,沒想你這麼早就起了。”季淵將竹鹽和用來漱口的茶水遞給葉離,看着她眼瞼上那一圈淺淡的青色,眼底滿是心疼。

    “睡不着就起來了,就留着今晚早點睡也一樣。”葉離朝着他笑笑,接過他遞來的東西,便就走到一旁開始洗漱了。

    不知道是因爲這兩天沒休息還是怎麼了,這起來後就覺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這會兒在低頭漱口的時候,眼前更是閃過了一抹黑色。不過這眩暈感也只是一瞬的事情,所以她就沒怎麼放在心上了。

    而季淵在趁着她洗漱的時候,又到前邊的櫃子裏取了一套湖藍色騎裝過來。

    洗漱完,葉離一轉身便就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

    “這是?”看着他手上的那一套騎裝,葉離不免有些疑惑。

    之前她離開這裏的時候,也只帶上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在這邊她還剩下幾套便服放在櫃子裏。而且這時候,他沒事給她穿騎裝做什麼?

    “用完早點後,爲夫帶你去個地方。”季淵故作神祕道。

    聞言,葉離雖有疑惑,但還是接過他遞來的衣服走到屏風後邊去換了。

    不過等她換上衣服,對着前邊的銅鏡看着自己現在的樣貌,她才發現了一件事情。

    她好像不太適合穿這個顏色的衣服啊……

    以爲女扮男裝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穿着偏冷色調的衣服,而在她身上出現過的最明麗的衣服最多也只能到青色了。這湖藍色的衣服一穿,加上現在這副披頭散髮的樣子,怎麼看都覺得鏡子裏邊的那個人都是個姑娘啊……

    “媳婦兒,你好了嗎?”

    見她進去有些時間了,卻還不見她出來,季淵便出聲問道。

    “我能不穿這件衣服嗎?”聽着他在外邊催了,葉離這才苦着一張臉從屏風後邊出來了。

    而當葉離從屏風後走出來的時候,季淵的一雙褐眸裏瞬間凝滿了驚豔。

    雖說這件騎裝的款式有些偏中性了,但是穿在她身上,在那麼一瞬間,卻讓他有種錯覺,讓他錯以爲她這穿的就是女裝。尤其此刻的她,一頭如瀑的烏髮不受束縛地就這麼鬆鬆垮垮地披散在肩頭,更是爲她平添了幾分獨屬於她的靈氣。

    其實細看的話,她五官的輪廓還是偏柔美的,只是平常在對外的時候,她身上固有的那一股子凌厲的氣場完全將她這一特點掩蓋下去了。

    而她在面對他的時候,那凌厲的氣場就完全地收斂下去了。而這一襲湖藍色騎裝,就起到了錦上添花的效果,襯得她整個人就愈加的秀美了。

    見他一副完全愣住了的樣子,葉離便愈發地自慚形穢了。

    正當她想要進去把這身衣服換下的時候,季淵卻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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